●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五十九
華亭宋徵璧尚木 陳子龍臥子 徐孚遠闇公 何剛愨人選輯
宋徵輿轅文參閱
唐荊川家藏集一(疏)
唐順之
◆疏
早定東宮朝賀禮制以慰羣情疏
條陳薊鎮補兵足食事宜疏
條陳薊鎮練兵事宜疏
三沙報捷疏
○早定 東宮朝賀禮制以慰羣情疏 【東宮朝賀】
是時先生為東宮宮寮故與羅趙二先生皆具此疏以忤柄臣意俱免為民
臣聞古者豫建太子、所以重宗社也、太子既立、則有臨蒞之位、有朝會之儀、所以萃人心、昭軌度也、伏惟 陛下聖謨獨運、深惟 宗社根本之重早正 東宮儲貳之位、世廟初建立東宮一行奏議儀文彷彿漢文之遺風以繫宇內之心者。二載於茲矣。曩以儲躬冲幼。務存謙抑。凡遇歲時令節。及千秋慶賀。令進箋內庭。此皆禮出從權。時有待令。皇天迪保。睿算日昌。雖龍德尚韜。而麟姿益茂。至於來歲首春。又當天下百官述職。多士賓興。衣冠咸萃於天都。歡欣交通于萬國。咸思望元良睿哲岐嶷之光。以思報 陛下曲成範圍之大德者。其心寧有窮極哉。而文華受朝之儀。缺而未講。臣民稽首之敬。抑而未伸。非所以彰主器之殊尊。答羣心之屬望也。臣愚伏願 陛下、俯覽萬物作覩之誠、大昭育震重暉之盛特 敕各該衙門凡 東宮朝賀、一應儀注、早為詳訂、鑾輿麾仗、一應法物、早為擇補、務求忠謹端亮以專羽翼、而資保護、儀物既修、官聯既備、及茲正陽履端之辰、蒼龍應律之候、羣臣請奉天殿朝賀禮成。即詣文華殿。朝賀 皇太子。則離明之照、成于兩作、前星之耀、增光紫極、而內外官僚之眾、四夷朝貢之臣、咸於快覩爭覲之餘、興起其愛戴趨附之忱、各思恪其乃職、以對揚 聖天子貽謀燕翼之休命、者、又自茲益篤、矣
○條陳薊鎮補兵足食事宜疏 【薊鎮兵食】
臣竊惟補兵如補敝衣、敝壞則易、而補綴則難、故敘補兵之說、凡五條、兵之與食喫緊相關、故附以築墻工食、及邊糧之說、凡三條、伏蒙 聖諭、令臣悉心區畫來聞、臣不敢不竭其愚、伏惟 聖明裁擇、
一清弊源以收逃卒、臣閱軍薊鎮、究軍所以多逃亡之故、皆曰邊墻之工。卒歲不休。轉石顛崖。伐樹深澗。薊鎮不恃兵強耑恃設險故視各鎮最弱力辦不及貸錢賠貱。加之各關夷人。乞討無時。旬撫月賞。悉出窮軍。將官侵剋。毫釐剝削。文吏盤點。番增漁擾。窮軍生計。止是月粮。斗割升除。而月粮得入軍腹者幾何矣。至如召募之軍。多非土著。不緣身迫窮窘。誰肯自同罪謫。衣糧既不滿望。工作又盡其力。勢如鳥徙。亦何足恠。兼以石塘古北。本號苦寒。地既虜衝。土尤磽确。哨守之勞。巳甚。資生之計盡無。原與逸肥之軍。一切衣粮不異。是以募軍之逃。巳甚于他軍。而石塘古北之逃。又甚于他處也。竊惟 國家歲出築邊。銀數十萬兩。而又令窮軍賠貱。歲給撫夷銀三萬兩。而又以累窮軍。臣不知其說也。今欲抽軍操練。則一身不能兩役。墻工自須別議。至于撫夷之費。合令督撫諸臣仔細計算。撫費取之于軍此墨將之利也如 國家歲給彀用則巳。不彀則請于 朝廷。別為區處。一毫不以累窮軍。其將官文吏貪饕之輩。重法禁治。但使窮軍全得一石月粮。長孤畜妻。自然不走。至于苦寒之輩。緣軍士衣粮。普天同例。縱欲加厚。其道無由。臣思得一說京邊折銀給軍、皆是六錢五分、薊鎮獨是四錢五分、始者葢因本鎮米賤。權為節减。原非經制。且夫糴之貴賤。因地瘦瘠。假如腹裏糴價五錢六錢。則窮邊斷是八錢九錢。奈何使苦寒與逸肥一樣同折。非稱物平施之義也。合令戶部量地均筭、自薊鎮苦寒米貴之處、照例給與折色銀六錢五分。在 國計則本分之外毫末不加在窮邊則同輩之中巳稍優厚。其逸肥米賤去處。自不得援此為例。若謂銀不可增。則如前時總制楊愽所題鎮邊橫嶺事例。每年十二箇月。悉與本色。亦無不可。如此百方體悉。庶足繫屬其心。不然。雖終目攖以徽纏。猶難保其不掊鎖而夜走也。
一專責任以嚴勾補、照得薊鎮之兵、自內地衛所抽往邊關。其逃邊關而濳回衛所。往往不補者。葢自營衛互相推調。營官則曰衛所窩逃軍。納月錢而不肯解也。衛官則曰。營官剝削軍士。弊莫病于相諉以致之逃而我無柰何也。營衛本為一體。而矛盾若此。則無官以兼制之之故也。該鎮得兼制營衛者。惟督撫。而督撫大臣專理兵機。勢不得親細事。其下惟有兵備道。合無請 勑一道。以補軍責之兵備。其營官之剝削。與衛官之窩逃者。兵備皆得重法治之。營官以逃軍多少。而輕重其罪。衛官以補軍多少而輕重其罪。併論衛官補軍之多少。與營官逃軍之多少。又以為兵備功罪。責任既專。缺額自足。其補軍之法、逃軍先儘本身、故軍先儘子孫、不足則均之同伍、均之同隊、以至通一衛之餘丁而補之、又不足、則取之城操正軍、于勾補之中、寓垛充之法、大率務如原額而止、然缺之于數、十年、而補之于一旦、太急則人情不堪、合令督撫與兵備計議、量其缺軍分數、一年可補完幾分、年終如其分數而責之、其亦可也、
一定班戍以便人情、照得古北石塘一帶、曩緣旁近州衛、被虜殘破、因而垛募遠軍、當時垛者、迫于令而不敢不行、募者貪于利而不顧其後、及至戍所、營房亦無、晁錯云人情非有匹偶、不能久居其所、此輩往往身寄窮邊、家懸千里、采薇之遣既久、及?之待無期、齎送屢空、衣鞋莫繼、始于濳返、馴致久逃、揆之人情、殊非得巳、是以日逃日解、隨解隨逃、逃解相仍、徒滋煩擾、近者督撫開移遠就近之例、臣亦有首逃區處之文、因而首者紛然、葢可見其情矣、臣以為不與區處。則無以回逃者之路。若與改編。則又恐播居者之心。酌中二者、頗得一說、但係六百里之外、或分為兩班、一班備春、一班備秋、或并為一班、半年城操、半年秋戍、其在官則向之終身逃竄。孰與得半軍之用。其在軍則向之終歲浮寄。孰與得半年之閒。既可稍近人情。又不改移原戍。詢諸逃卒。亦儘稱宜。且戍軍在其鄉。則食减支六斗。在邊則食行糧四斗五升。則是一軍止食半軍之米。在邊扣其餘米。亦足僱募半軍。待本處募軍足彀原數。然後將遠軍更議改編。其五百里之內。及舊額之軍。不係以後垛募者。自補原戍處所。絕不得援此為例。
一處民兵、臣聞長民者貴因事以為功、則民不困而事易成、今薊鎮民力則巳竭矣、不可以加矣、而薊鎮之兵與馬、方患其不足、查得永平府志書所載、本府原無民壯、正統末、胡虜寇邊、僉設民壯二千五百名、原為備虜而設也、即以本府備虜之設、還為本邊備虜之用、閒時則州縣駐操、有警則就近守邊度永順二府、可得民兵六千人、分為二枝、每枝統以一遊擊督之兵備、而隸于廵撫、閒時止用原設工食、守邊則給行粮而巳、此為官不增粮、民不增賦、而坐得兵六千人也、又查得山東有馬民兵三千人。原為薊鎮而設。今暫用之南征、事巳則須仍還薊鎮、若使不用其人、而徵其工食、以為本鎮就近顧募之用、則山東民兵、每名歲該工食銀三十餘兩、三千名、無地無錢粮能者為之設處則無用化為有用矣歲徵銀九萬餘兩、就此可顧募步兵七八千人。又查得薊鎮事例。歲該取腹裏减存民壯工食、以為本鎮募兵之用、今此銀不知積之何所、但得銀三萬兩。足顧募三千人此亦為粮不增于官。帑。賦不加于薊民。而坐得兵萬人也。又查得薊鎮缺馬。多從兵部兌給。合永平一府。歲該解備用馬九百餘匹。若停兩年。該解之馬。又貼以遵化等縣寄養馬一千餘匹。以給薊鎮民兵。足成馬兵三千人。且京師之馬。不必給蘇。薊鎮之馬。免于解京。互相抵兌。兩為便益。其兩年之後。自照例解京如故。此所謂民不困而事易成者也。
一處班兵、竊聞聚兵者、先料其食、薊鎮主兵若足、原額將及十萬、即使月粮一半折銀、亦須本色米六十萬石、歲歲轉漕、胡以辦此。則是舊額不足。正苦少兵舊額若足。又苦少米矣。今補主兵。以免客兵也。免客兵以省費也。臣嘗計之。客兵每歲防秋。四月該支行粮一石八斗。主兵一人。每歲該支月粮十二石。出戍百里。行粮又在其外主兵一人之費。足抵客兵七人之費而有餘。主客之馬費亦如之。然則調客兵代主兵。計各處則為增費。邊臣所以樂于調客在薊鎮則為省費也。補主兵代客兵。計各處則為省費。在薊鎮則為增費也。今欲米不增于薊鎮。兵不煩于遠調。惟是班軍可以經久。查得薊鎮天津河間、等衛、春秋兩班、官軍巳有二萬二千。八百八十二員名、或於京班中再撥一枝兩枝、班軍至今如故或于班軍原衛抽補餘丁、一枝兩枝、足成三萬人、以充該鎮主兵之數、而以遊擊十人分統之、閒時則于原衛駐操、防秋則於該鎮上班、駐操則本處兵備監督、上班則該鎮兵備監督、其原衛官聽該管遊擊節制班軍如有老弱逃亡、原衛即與僉補、此其粮不增而兵足、所謂經久之道也、
一築邊工費、自來邊墻皆是軍民兼築、今欲抽軍操練、所謂墻工、自須別議、其原編順天等八府民夫、遠則徵銀顧募、近則派夫上工、若以派夫計之、每夫一名、一月該盤纏銀二兩、百名該銀二百兩、每夫百名、一月止築墻二丈、每墻二丈、又該官給鹽菜銀十兩、則是二百十兩之費、止彀築墻二丈、若以顧募計之、每墻一丈該銀十五兩、則是銀二百十兩、該築墻十四丈矣、顧募十四丈之費、止抵派夫二丈之費、是差卻七倍來往、若一槩徵銀顧募、則官得七倍之贏、民免去家之擾、墻獲早完、徵發亦息、只是夫與價互換之間而其利如此、
一復本色以存久計、照得薊州倉粮遮洋總二十四萬石、百餘年來、元運本色、並無升斗折色、至正德末年、始議折十萬石、嘉靖十二年、又議折四萬石、彼時建議之臣、邊鎮重米不重銀此根本之事當時何得輕議折色偶見本鎮米賤糴價不上四五錢。以為九錢一石徵銀、又以六錢一石給軍。則國與軍皆有贏羡、又省造船漕卒之費。是以輕議變法。曾不慮及歲有豐歉。糴無常賤。今年灤東饑饉。一石折色、不足以糴四斗本色。諸軍坐困。菜色至今。况自古轉餉以人權米。以米權銀。必主相稱。乃無偏重。彼時薊鎮。原無大虜。聚兵甚少。故減米增銀。猶謂時宜。今聚兵至十餘萬。歲費主客銀七八十萬。而米不及十四五萬。一旦窘急。無處糴買。不得巳則穵運京師。腳價轉多。騷擾尤甚。非得計也。故臣以復本色為便。又諸邊皆是陸運。故致米為難。薊州一路水運故致米則易。至于造船。漕卒諸費。但取昔年未變折色以前之舊法。即是今日欲復本色。以後之定規。故牘尚在。無俟他求。縱不能盡復本色。亦可先復一半七萬石。使該鎮每年給軍之外。餘粮常有二十萬石在倉。然後更議減本加折。以多積粟為先務。慮至深也。
一處轉般以便支給、照得灤東一帶軍士、原在永平山海等倉支粮、後海運既罷、始移在薊州倉、薊州去灤東、遠者五百餘里、自來未有往返千里而負粮者、甚至一石之米、不足以償盤剝之費、窮軍毒苦、不能盡言、前年虜酋入犯馬蘭谷、止因墻軍遠出支粮、瞭援不及、竟至深入破堡殺將、其為邊境之害深矣、邊境之害既如此、窮軍之苦又如彼、而卒莫有為之處者、戶部重惜腳價也、臣竊計之、灤東之運、一歲須米三萬石、自薊州倉運至永平、急則驢駝人負、度用腳價八九千兩、緩則車載、腳價可六千餘兩而足、 國家歲為薊鎮費銀百餘萬兩。乃靳此百分之一。至使軍苦無訴、又使虜得乘隙。則是所惜至小。所損甚大。合無置一戶部分司於永平、使與薊州郎中相首尾、歲增腳價六千兩、其本色三萬石、與折色銀數萬兩、悉運至彼處支給、軍無遠支、邊不缺戍、計亦甚便、又臣所謂腳價者、非必歲歲而用之也、訪得灤東等處大率十歲而九收、豐收之年、不必運米。但取銀于薊州。而糴米三萬于永平。本處則腳價亦自不用。即以減存腳價。亦作糴米本銀。六千兩銀。可得米萬四五千石。若十歲豐收。則米當至十四五萬石。即以此腳價所積之米。賤則糴。貴則糶。收其羡利。還充腳價而本米常在。則十年之後。所謂歲增腳價出于戶部者。亦不必用矣。此亦富邊之一策也。則是 國家所損至小。所利甚大。特在立法之初。戶部擇一有心計司官經畫之而巳。
○條陳薊鎮練兵事宜疏 【薊鎮練兵】
臣竊惟兵之精不精、係薊邊甸安危、薊邊安危、有關利害、非可容易、且夫薊鎮猶之家也、以兵為墻垣、而以屬夷為藩籬、猶之身也、以兵為爪牙、而以屬夷為耳目、故以夷情附練兵之後、伏惟 聖明裁擇、
一定區帥以分練、夫官以久任成功、而疆圉之臣、尤更不可數易、臣至薊鎮問某參將、則曰到任纔數日也問某遊擊、則曰到任纔一月也、是時巳逼防秋、竊以為將官朝來暮去若此。萬一虜入。得無僨事。難矣况欲練兵為長久計乎。請以防秋之後、督撫諸臣遍閱參遊等官、區別具奏、其不才者而黜之、其宜于內地者、調而徙之、悉取各邊將官、結髮慣與虜戰、有威名而識陣勢者、一缺具三四人以聞、而內地選愞、未嘗見虜之輩、與遊猾鑽刺之人、一不得與其間、 陛下下之兵部、而每區各定參遊一人、以為區帥、是謂以邊將練鎮兵。縱不得邊兵。僅得邊將。庶幾練鎮兵為邊兵也。其人既定。約以三年為率。不許陞調弗有大罪。不得輒易。小罪則戴罪供職。大罪則即于本處立功。不得復還原衛。三年大計其功罪而賞罰之。下至提調關寨等官。亦准此為例。如此則將官自知責無所諉。而不敢不盡心于練士。其士卒亦知將有當屬。而不敢不督率鼓舞以從其令矣。其與朝來而暮去者功相百也。
一雜邊兵以同技、臣惟練鎮兵以代邊兵也。將以代邊兵而不教之以邊兵之法。是織而不問婢者也。今諸邊之兵。後雖以漸减調。延兵視各鎮至今猶強聞賊中徤者皆延兵也而延綏遊兵則勢未能遽罷虜人所憚惟綏兵耳。宜及綏兵之未罷。雜之薊兵間而教之。每薊兵百人。雜綏兵二三十人。授之以綏兵之長技。而試之以綏兵下營走陣遇虜鏖戰之□至于號衣語言。無一人不效之。而與之同。又以其暇時。使綏兵談說虜人之情狀。與對敵勝敗之故事。以熟習薊人之心。而使之不懾。則異時邊兵雖去。鎮兵猶邊兵也。且夫虜人憚綏兵。而易薊兵也久矣。薊兵長技。號衣語言無一不與綏兵同。使布滿薊邊者。皆為綏兵。一旦奪其所易。而讋之以其所憚。此亦攻心之一奇也。
一練火器虜所最畏干 中國者、火器也、 火器至今日而精極矣然不聞以此勝虜何也國初止有神機火槍一種、天助 聖明、除兇滅虜、而佛郎機子母砲快槍鳥嘴銃、皆出嘉靖間、鳥嘴銃最後出、而最猛利、以銅鐵為管、木橐承之中貯鉛彈、所擊人馬洞穿、其點放之法、一如弩牙發機、兩手握管、手不動而藥線巳燃、其管背施雌雄二臬、以目對臬、以臬對所欲擊之人、三相直而後發、擬人眉鼻、無不著者、捷于神鎗、而准于快槍、火技至此而極、是倭夷用以肆機巧于 中國、而 中國習之者也、往年京師亦嘗造數百管、其練鑄既苦惡、而又無能用之者、是以遂為虛器、請令東南軍門、取其精者數十管、而與善點放者數人至京師、 陛下令大臣閱試之、使知有此器而不用、以保全虜人之腰領、其亦可惜也、
一申閱法、臣竊觀 高皇帝以武功定天下、深慮承平之後武備寖弛、以啟戎心、而定為 御前閱試之法、千萬里外、亦分番迭上、躬自校閱、而嚴賞罰之、載于會典者可考也、薊鎮近在 輦轂下耳、請于塞垣無事之時、抽調鎮兵一枝兩枝至京師、 令大臣于教塲閱視、其果練與否、而 明詔嚴賞罰之。其機發于堂陛之間。而風震于塞垣之外。其帥臣常如 天威臨之。而不敢不盡力于教練。其士卒常如 天威臨之。而不敢不盡力于演習。無有敢肆欺于 聖鑒。之所不及。而虛應故事者矣。此所謂執一實以御百虛之道也。
一調戍邊以試練、夫以邊將蒞之、以邊兵雜而教之、其亦可以為邊兵矣、雖然、猶未嘗見虜也、見虜安知其不怯而卻也。宣遼二鎮。與薊本相唇齒。薊鎮有事。則宣遼自宜戍薊。異日薊鎮無事。而宣遼有事。請抽調灤東兵一枝兩枝戍遼。灤西兵一枝兩枝戍宣。居常則以經阻險而耐辛苦。猝有虜患。亦雜之戰兵之間。而與為犄角。既嘗搏虎。不畏負嵎。後與虜遇。自然習慣。且夫昔以邊兵戍薊。今以薊兵戍邊。是練兵之成也。
一薊鎮夷情、照得三衛夷人、與諸邊異、諸邊之夷。必鬪之賊也。三衛之関係畿甸苟在有識皆知之近乃坐視其役于奴而毫無收拾之者何也三衛夷人則不然。竊觀 文皇帝出塞。皆用三衛為前鋒。所謂以夷攻夷。則是以所向如意。而 文皇帝亦豐金帛厚犒之。至于 累朝。亦儘為不侵不叛之臣。每盜北虜之馬以獻。而時時為 中國陰詗北虜。 累朝亦豐金帛厚犒之、後來邊臣與之力爭一馬一紵之利、以失其心、是以寇盜竊發。至于攻城堡、殺參將、而邊臣又不分逆順、往往撲殺誘殺之、是以激而導北虜殘 中國、皆邊臣不知大計、不識祖宗羈縻畜飬之深意、激之變生、以馴至此極也由此言之、北虜得三衞。則足以蔽 中國之耳目。而資其鄉導。以窺 中國。中國得三衛。則足以絕北虜之鄉導。而更為 中國陰詗北虜。蠢茲小醜。宜無足論。而邊境安危之機。亦畧可見矣。 陛下于貢馬常賜之外、歲發銀三萬兩、與薊鎮為撫夷費、此 聖明并包夷夏、 神謨英畧、同符 成祖者也、今三衛雖資北虜結婚之勢、而亦戀 中國歲賚之利、雖或被脇而鄉導北虜以攻為蝥賊、亦每效順而送哨 中國以私求貨賄、雖或利北虜之內侵、而拾其弃餘、亦殊苦北虜之經過、而殘其聚落、所謂赤子蝪蛇、勢未有定、且我之邊備、三衛纖悉必知、而北虜之使無日不至三衛。每夜不收到三衛酋帳中。無一次不見北虜使在其間。此其事誠不可不深長思也。誠使督撫諸臣震兵威以奪其心。捐財帛以結其心。時用秘計以携其交縱不能使之以夷攻夷。亦可使必為我耳目。而不為鄉導。此在邊臣知大計者。方畧何如耳。御得其道。狙詐作使。此之謂也。又臣竊見始者北虜寇秋、今寇春、以至無時不寇、往年之寬佃谷、三月則寇、前年之黑谷關、正月則寇、昨年之河流口、三月則又寇、嘗窃恠之、以為北虜在沙漠之外。又春月馬弱之時。縱是疾馳。不應至此。及至薊鎮。始得其說。葢把都兒打來孫二虜、自嘉靖二十九年以後、今奴之東徙又过此矣可柰何收屬東夷而居其地。遂巢穴遼薊間。馬路不八九日而至墻下。而屬夷一二不逞者。又為之偵候鄉導。是以遼之前屯、薊之灤東。其患日尋而不息也。夫 中國之與夷狄、譬如大家與盜賊為隣、不慮其強而慮其近近則我之防備、無休。而彼之抵隙又便。河流寬佃之失可鑑也。合令督撫諸臣詳議、何計可以斷屬夷北虜之交何計可以隔遠北虜、使不得非時入寇、務求長筭、毋辦目前、庶邊境有金城之安、而免于無時不備之困矣、
○三沙報捷疏 【平倭】
題為仰仗 天威、官軍出海、邀賊鏖戰、克獲奇功事、副總兵官盧鏜報、照得本職親統遊兵都司楊尚英等、兵船出哨北洋、四月初九日哨至三片沙適遇新到大倭船二十餘隻、并隨帶小船、俱收本沙、約賊二千餘眾、隨該本職分布各哨官兵船隻四路埋伏、初十日早各船奮勇齊進、舉放佛郎機烏銃噴筒火箭并力攻打、犁翻賊船三隻、打破四隻、生擒真倭一名、共斬真倭首級一百一十三顆、倭器倭衣共三百四十六件、溺水死者不計其數、餘賊荒張、隨潮沿灘收入三沙地方、見今兵船圍勦等因、臣竊照此二十餘船之賊、若是不上南岸、必上北岸、若上南岸、則江南方幸無賊、豈堪此賊破殘、若上北岸、則陸賊巳將及萬、又添此賊合夥、如熾火加薪、勢將何止、今聚而殲之海中、雖捍禦于江南、實以分殺賊勢于江北、海賊既殲、陸賊自然破膽、且自來海中獲功。止擊歸賊。不擊來賊。歸則賊氣巳惰。賊貲又滿。人既樂擊。擊之又易來則賊氣方銳、賊船又空。人不樂擊。擊之又難。擊賊之歸。如虎陷人而人殺虎。虎斃而人巳殘擊賊之來。如虎未口?舀人而人殺虎人不傷而虎斃然自有倭患十餘年、其間擊賊之來者。僅往年朱家尖之捷、與今日三片沙之捷而巳、前此打破賊船、不分賊來賊去、同是一樣賞格、人不知勸、伏望 敕下兵部會議、擊賊之來。與擊賊之去。難易不同。另立奇功賞格、鼓舞士氣。此為上策、為此題知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五十九終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六十
華亭宋徵璧尚木 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李雯舒章選輯
宋徵輿轅文參閱
唐荊川家藏文集二(疏 文移 書 雜論)
唐順之
◆疏
條陳海防經畧事疏
○條陳海防經畧事疏 【禦倭經畧】
題為條陳海防經畧事、臣前任兵部職方清吏司署郎中事主事、奉命差往浙直地方視軍情、嘉靖三十七年十月二十五日、節該欽奉勑書、內開將來海防一應合行事務、爾有所知見、查照兵部原題條奏以聞、欽此欽遵、行事外、嘉靖三十八年四月二十七日、准吏部照會、該本部題奉 聖旨、是、唐順之陞右通政、著會同胡宗憲經畫兵務、欽此、備照到臣、本年七月二十五日又節奉敕書內開、如逸賊奔散、地方稍寧、更宜訓練土著之兵、以免征調之擾、將來海防一應合行事務、爾有所知見、查照兵部原題條奏以聞欽此欽遵外、臣兩奉敕書、令臣條奏、臣原籍常州府人也、自待罪編民、目擊倭賊之害、海上事情、亦頗得其大畧、而未敢自信也奉 命以來、經歷海洋、跋履行陣、老卒退校、亦徧咨訪。以所聞所見、會同督撫胡宗憲等、參酌議論、至如臣近奉敕書訓練土兵、臣巳行文各兵備有司、令其著實舉行、又如葺城堡、繕器械等項、係督撫之臣、從宜自為者、今皆不敢瑣瑣、謹據所知見、條為七事、以答揚 休命之萬一、為此具本謹題、
一禦海洋、照得禦倭上策。自來無人不言禦之于海。而竟罕有能禦之於海者。何也。文臣無下海者。此即擊來賊難擊歸賊易之說也則將領畏避潮險。不肯出洋。將領不肯出洋。而責之小校水卒。則亦躲泊近港。不肯遠哨。是以賊惟不來。來則登岸、殘破地方。則陸將重罪。而水將旁觀矣、臣窃觀崇明諸沙、舟山諸山、各相聯絡、是造物者、特設此險以迂海賊入寇之路、以蔽吳淞江定海內地港口也國初設縣置衞。最有深意。而沈家門分哨之制。至今可考。合無春汛緊急時月蘇松兵備暫駐崇明、寧紹兵備或海道內推擇一人、暫駐舟山、而總兵副總兵常居海中、嚴督各總、分定海面、南北會哨、晝夜揚帆環轉不絕、其遠哨必至洋山馬蹟賊若從某處海面深入登岸者。該總首先坐之。論其登岸多少。以次罪及總兵。又罪及兵備道而止。至於海中擊賊初至。將領以奇功論。巳有事例。惟軍士首級之賞。尚未別白。臣先具題擊來船與擊歸船不同擊。歸船直倭首級一顆、給銀十五兩、自合如故、擊來船、真倭首級一顆、合無量增銀十兩、比陸戰首級尚少銀五兩、巳足使水卒感恩懷利。盡死擊賊。再照臣蒙 聖恩遣視軍情、臣雖不肖、而此官之設、切中機宜、臣往來海中、奉揚國威、諸將不敢退縮近港、旋有三爿之捷、今臣雖轉任、伏乞敕下吏兵二部、詳議此官續設與否、在京師諸官中、差此一員官不足多少。在海上加此一員官、則甚有關係、
一固海岸、照得賊至不能禦之於海。則海岸之守為緊關第二義。賊新至饑疲巢穴未成擊之猶易延入內地。縱盡殲之。所損多矣。然自來沿海戍守。莫不以擁城觀望。幸賊空過。謂可免罪。而不顧內地之殘破。內地戍守。亦幸賊所不到。而不肯策應沿海。今卻不然宜分定沿海保護內地。內地策應沿海。沿海力戰。損兵折將。不然則內地大逸宜坐內地不能策應之罪內地殘破。沿海幸完。宜坐沿海縱賊之罪又如同是一樣沿海地方。賊由寧紹登岸。寧紹卻不殘破。而殘破溫台。賊由溫台登岸。溫台卻不殘破。而殘破寧紹。自來只坐地方殘破者之罪。今卻不然。宜并坐賊所從入。其沿海文武將吏。有能連次鏖戰。抵遏賊鋒。阻賊下船。不得登岸深入者。雖無首級。以奇功論。一准平倭事例。如此。則人知謹於海岸之守。不敢幸賊空過以覬免。門戶常扃。堂奧自安矣。
一圖海外、臣所謂圖海外者、如招赦逋逃、宣諭日本二事、既屢奉明旨、平倭事例、亦巳開載矣、而臣復申之、逋逃不特如王金?敖李華山洪迪珍等有名賊首、力能搆倭為亂者而巳、以臣所親見三沙千餘倭子、起自?洲、一被虜人馮三嗾其揚州取寶、遂至閧然遠來、馮三之在中國、不啻一蟣虱、及在島中、卻作此一番風浪、雖旋就誅殛、而流毒巳多矣、然則逋逃不歸。東南誠未可以息肩也、至於宣諭日本、則浙江軍門、亦嘗請 命遣使矣、竟不能盡得其要領、使者坐罪、而其事遂罷、嘗考平倭畧所載洪武永樂間、遣使日本者不一而足 高皇帝又嘗與劉基議、以倭國重佛、特遣僧往諭、古之王者、於四夷之不貢不臣、則有威讓之令、文告之辭、兵交使在其間、以深得敵情、而處之切中其機也、然自葉宗滿之坐重罪。而逋逃欲自歸者。不免自疑。自蔣洲之得罪。而人以使絕域為諱。或宜减宗滿之罪。以示信於逋逃之徒。寬蔣洲之獄。以開留使絕域。詗敵情之一路。臣又據總兵官盧鏜手本內一款撫處夷情以尊國體、開稱 祖宗以來、給與日本金印勘合、十年一貢、船不得過三隻、人不得過百名、既申遠夷慕義之情、遠夷亦得交易中國之貨以為利。而中國亦以羈縻遠夷、使常馴服不為寇賊百餘年來、自嘉靖二年、宗設宋素卿等爭貢讐殺貽害地方因而絕貢、至嘉靖十八年、正使碩鼎等齎獻貢物、并進表文伏罪、荷蒙 皇上擴天地之仁、雖非貢期復准入貢、嘉靖二十六年、正使周良等坐船四隻復貢、議者計方九年之期、有違事例、徑自阻回、從此貢路不通。倭夷素性貪詐、利我中國之貨、既不與貢例、無復望矣、因此遂被姦徒勾引同利、為寇不止、則以偶蹉一年貢期阻回之故也、為今之計、乞題請 聖裁、令行各衙門遵照、今後夷人復來求貢、果有真正表印勘合、別無詐偽、姑不計其限例、就與奏請、起送赴京、譯審來寇之端、敕彼國王、令其查治惡逆、歛戢屬夷、使不敢再犯、則倭夷知有貢路之可通、而詭計自銷、黨類自擕、勾引之徒、亦可暫縛矣鏜老將也、三十餘年在海上、熟曉夷情、其言不甚妄乞敕該部查議可行與否、臣又聞先時陝西總制王瓊論西夷事。以謂能絕其入貢之路。不能絕其入寇之路。今亦可借以為喻也。
一定軍制、自倭患以來、東南軍制、最為不定、葢以濟變、未慮經久、梟猾之徒、方應募於江北、忽應募於浙東、方以得募價而留、忽以滿募限而厺、譬如借債之人、主人不得而羈之、安得而練之、至於遠方無賴。託名土兵報効。希圖鹵掠。群然麋至。在此不由軍門之徵調在彼。不由督撫之遣發。坐費粮餉。騷擾地方。是以人人爭言調募不便。而以練土兵為說。夫土兵之練誠是也。然土兵之數不足。安得不募。募兵不足以當賊鋒之銳。安得不調。如前時王江涇數千倭子乘勝西土。非永保之兵。力挫其鋒。則何所不至矣。為今之計。三言非老于兵間者不能道合以練兵為實事。以募兵為權宜。以調兵為奇道募兵則遠募不如近募調兵則多調不如少調募兵先儘本地方驍銳。若浙江處兵。江西沙兵之類。其遠方驍銳應募者。亦須土人保任。優其募價。什伍聯束。而歲番上之。不得自去自來如往時。則募兵亦土兵也。總督軍門。歲調麻兵。立為定額。直隸幾千。浙江幾千。專為衝鋒之用。聽川湖軍門精選發遣。以憲司一員監督前來。有不能衝鋒及騷擾地方者。罪及監督。則調兵可以制其毒而得其用也。俟土兵訓練有成然後募調俱罷
一足軍食、照得東南水陸兵粮、往往有缺、至有一月不給者、軍士萬里捐生、日望數升之米而巳、而又不時給之、生心賣?讀語、亦何足怪、此有故矣、浙江軍餉銀四十七萬兩、江南五十餘萬兩、江北一十六萬兩、其初皆筭兵而賦民。原無贏餘。若民間拖欠十數兩。則缺卻一軍之食。萬軍不能一軍空腹。而萬兩不能銖兩無欠。加之民賦有災傷减免。而軍餉無贏餘處補。宜其不能時給而主怨賣?讀也。古者軍興之費。不盡仰於民。今民力之困有倍當時用兵之期未知結局而朝廷毫無變通之法不知何所底止多取之山澤鼓鑄筦榷商賈之利。故前史稱不加賦而用足。今民間摉括巳盡。無可處補。而軍門亦無所謂山澤筦榷之利。稍可處者。惟有鹽法而巳。試舉一端。如前時浙江廵鹽御史鄢懋卿小票事例。鄢最可恨唐左嚴氏故有此論歲亦可得銀數萬兩此皆不取之國與商。而坐收贏利者也。合無敕下戶部、轉行督撫等官、會同淮浙廵鹽御史、委曲計議、多方區處、但使江北江南浙江、每處得七八萬兩、民賦若足、則別儲之、一有蠲欠、即以處補此亦國民兩便之策也、又各衙門原為大工緊急、解進賍罰、多寡不等、伏惟 聖明軫念東南兵荒相繼、萬狀艱苦、敕下工部、查得大工銀兩漸彀、乞暫將嘉靖三十九年浙直兩處賍罰、照數解與各軍門、聽其處補軍餉、以後年分、自行解京如故、此外山澤筦榷之利。有可興者。合聽軍門從宜區處。再照供給軍餉。係有司職掌。有司自以不與軍事之罰。往往視為不干巳事。始則催徵不力。繼則給發不時。失誤軍機。多由於此。此後若有仍前怠玩者。自布政總司管粮道及知府以下。聽督撫諸臣從重參劾。庶幾有司各知干巳。不敢誤事矣。
一復舊制。照得國初防海規畫、至為精密、百年以來、海烽久熄、人情怠玩、因而隳廢、國初海島便近去處、皆設水寨、以據險伺敵、後來將士憚于過海、水寨之名雖在、而皆自海島移置海岸、聞老將言?隻嶼烈港峿嶼諸島、近時海賊據以為巢者。皆是國初水寨故處。向使我常據之。賊安得而巢之。今宜查出國初水寨所在、一一修復。及沿海衞所。原設出哨海船額數。係軍三民七成造者。照舊徵價。貼助打造福船之用。此一事與臣所謂禦海洋者相關。舊制之當復者一也。國初沿海建設衞所、聯絡險要、今軍伍空缺、有一衞不滿千餘、一所不滿百餘者、宜備查缺額之故而補足之、其運粮班操等項、原因海上無事、撥借別用、者、可悉還之原衞所。使自為守。衞所之兵常足。則他兵亦可不用。此一事與臣所謂定軍制者相關。舊制之當復者二也。國初沿海衞所。皆有屯田。今埋沒過半。而圖冊故在。宜按圖照冊。儘數查出。辦納屯粮。及金塘玉環諸山膏腴幾萬頃。皆是古來居民置鄉之處。今可墾為屯田。設所戍守。一以據險。一以因粮。此一事與臣所謂足軍食者相關。舊制之當復者三也。國初浙福廣三省設三市舶司。在浙江者。專為日本入貢。帶有貨物。許其交易。在廣東者。則西洋番船之輳。許其交易而抽分之。若福建既不通貢。又不通舶。而國初設立市舶之意。漫不可考矣。舶之為利也。譬之礦然。封閉礦洞。驅斥礦徒。是為上策。度不能閉。則國收其利權而自操之。是為中策。不閉不收。利孔洩漏。以資奸萌嘯聚其人。斯無策矣今海賊據峿嶼南嶼諸島。公然擅番舶之利。而中土之民。交通接濟。殺之而不能止。則利權之在也。宜備查國初設立市舶之意。毋洩利孔。使奸人得乘其便。此一事與臣所謂圖海外者相關。舊制之當復者四也。因舊時之寨。因舊時之兵。因舊時之粮。因舊時之市舶。一切紛紛之議。可以省矣。然其事重大。壞之巳甚。復之則難。若能復之。則經久之策也。乞敕該部詳議、轉行督撫諸臣、選差有才力憲司一員、專營四事、數年之後、必有成功、
◆文移
行總督軍門胡
○行總督軍門胡 【倭寇】
為軍情事、照得倭賊泛海入寇、至崇明三沙、職督率副總兵盧鏜、都司楊尚英、於四月十一日海上邀擊、斬獲首級一百十四顆、於時職應援江北之急、留盧鏜等攻圍沙賊、職至江北、攻廟灣賊巢、獲首級四十六顆、俱經具題外、職正在廟灣攻賊、忽得蘇松兵備熊桴手本、言沙上賊久將有變、而諸將推延猶未上沙勦賊續又得總督軍門書、促職過江、至三沙督兵、職即發江北五月十五日至三沙、是時賊巳蟠據一月、而諸將未有一人上沙攻賊者、兵??厺宜乘其新至饑疲營壘未成擊之、失此機會、使賊得以鳩粮立柵、為堅持計、而又得造有小船數十隻、以備突走矣、職即督盧鏜與參將劉顯劉堂等、於十八日率兵上岸立營、而職帶守備高??寔等兵五枝、及土官張空所部鎮溪兵亦續至、聯營而居、職議立賞格出銀示眾、以為懸賞、二十一日黎明、合兵、盧鏜率鳥銃先逼巢賊、多被彈傷、不能得首級、盧善謀而小怯劉好鬪而無筭故必相倚成功賊分勁銳先衝劉顯兵、顯素驍將、率部下郭成車梁等鏖戰抵賊、得首級六顆、而盧鏜部下得首級二顆、賊復衝劉堂兵、堂部下田應山兵最後、不交鋒而先奔、劉堂兵逼巢者、多為賊殺、餘兵亦奔、其部下王如澄廣兵以苦戰亦多殺死、盧鏜亦遂還營、劉顯高??寔等尚戰於巢門、頃之、亦收兵歸眾議以劉顯將先鋒、而盧鏜將老營兵駐後、各營罄選鋒付劉顯、是時蘇松廵撫陳某以告病候代於蘇州、猶調度兵食、時遣牌督戰、而廵按朱某以憂去、廵江江某任滿去、交代未至、職止與兵備熊桴從事海中、至六月初一日、劉顯率選鋒攻巢、賊閉巢不出、是時賊四面起土墻障箭銃墻內鎗齊立、賊眾時出環墻而趨、官軍不敢逼巢、賊亦不敢躡官軍、竟不接?而還、是時總督軍門、遣遊擊王應岐、率兵五千應援又遣都司李忧所募土官、吳九韶鎮溪土兵四千赴三沙、是日、王應岐全軍至、吳九韶兵四百先至、初三日會兵合戰、劉顯將前鋒、與王應岐等分路入、而盧鏜劄老營在後、盧鏜選鋒兵攻巢、得首級三顆、劉顯兵得首級一顆、賊衝右哨王應岐兵、贊畫生員李應春被殺、先鋒亦多殺傷者、應岐子光祖棄馬奔而免、餘兵數千、不顧主帥而先潰、右哨張窖兵亦潰、是役也、以老營堅、故賊不能遠躡、而潰兵得徐還、劉顯亦收兵歸、明日吳九韶兵盡至、名為四千、實不及二千也、葢土兵張虛數以冒粮賞、大率如此、眾議初六日進兵、劉顯仍率前鋒攻賊、賊多為銃打死、蜂擁出張窖兵先奔、盧鏜斬其一人開銃自打潰兵、亦不能定、賊數戰頗輕易我兵、竟追至諸營勢甚張、盧鏜營舉放發熕佛郎機、連倒七賊各營亦發銃擊賊賊纔退歸各營共斬真倭首級十二顆、是役也、不藉火器老營幾不守。先是職攻廟灣皆躬自擐甲陣中。及至三沙。以盧鏜劉顯有名宿將可仗。又國家方用以為總兵副總兵。遂不復自擐甲。而但與兵備熊桴居老營督戰至是知諸將易進易退不足盡倚乃復自擐甲。入陣中至十一日復戰、分布陣勢、指揮伍惟統把總田應山為誘兵、布賊巢門、吳九韶劉顯苗兵分伏左右、王應岐選鋒與張窖兵左右綴為副伏兵、欲誘賊入伏而夾擊之、盧鏜札老營、王應岐餘兵及王如澄兵左右翼、以防賊東西衝、陣既定、職擐甲徧廵諸軍促營中傳餐食誘兵伏兵、賊甚狡、先為四層木巢以覘我軍、一動靜、十里必見、揣知我有伏、誘之不出劉顯請撤兵、職曰、合兵甚難。少忍半時。賊且出矣。顯謬言軍饑疲、職曰、適傳餐何言饑、伏兵蔭草木間。未嘗戰何言疲也顯不能荅、而專欲收兵職遂前至誘兵所見誘兵亦怯甚。去巢尚三箭遠。不能怒賊。又?火器至巢邊火亦不能入巢。賊以故不出應之職過誘兵而前下馬獨拔刀步行過鱭魚港去巢二箭盧鏜劉顯與左右爭向前抱持職曰。柰何若此。職曰。吾不能督諸將惟有自往死鬪耳。二將誓以必??烕賊遂扶職上馬還未半時。兵竟撤矣明日復戰布陣如前吳九韶土兵感激遂攻巢川苗兵次後。賊先戰頗得我鳥銃手、至是穴墻以通銃眼、項鎖銃手一人、使彈土兵、土兵一人死六人傷、遂退、究我軍所以不能破賊之故有三。札營太遠。出軍五六里而至巢。賊閉門而臥。開門而衝賊逸我勞。其弊一也。立營既遠。又無行營。其弊二也。烏合不同。將雜勇怯不齊之兵。怯者先潰。勇者不能支。其弊三也。職督諸將移營近賊。諸將以為營遠尚畏賊刼。奈何近之。又為諸將造行營木城三座。進兵又不肯用。其所以宜急圖而不宜緩攻之故。亦有三。賊巳造有小船五六十隻勢必乘月黑潮滿之夜。出海搶船。突上老岸。則江南北之禍。又自此始。其不宜緩一也。陸兵進攻。水兵守海。職與兵備熊桴晝夜風濤中者。巳及一月。每見大風潮。則福蒼等船必壞數隻。今入秋風惡。久之船將盡壞。誰與守賊。其不宜緩二也。江南大旱。禾苗槁死。聚兵太多饋餉難繼。一日計口粮行粮火藥諸費。不下二千金。萬一不給。軍自生變。其不宜緩三也。職才不足以料敵制勝。權不足以督勵諸將。致此殘寇。尚緩天誅。除一面候新降敕書奉行。一面調生力兵上沙會剿外。為此合用手本前去貴部院、煩為查照施行、照得本部欽奉敕命、欲圖長策、須得兵粮數月詳細查筭、除各參將所管細數、巳經具呈外、至于一鎮總數、未及併歸一處、仰中軍官即行查照、要見該鎮主兵之數水兵共是幾何。陸兵共是幾何。歲用軍需幾何。其軍需原用何項錢粮措辦。船隻共是幾何。原打造用銀幾何。每年修理用銀幾何。各具大數回報。不必細開花名。至於客兵雖無常數。及難預定。但以每年通計之。亦可見其大畧。仰查自倭寇以來、某年調過客兵幾枝。某年减調或添調客兵幾枝。其客兵或係徵調。或係招募。及每年用過募兵銀幾何。供給客兵錢粮幾何。今年該調客兵幾何。度用錢粮幾何。逐款查報、以憑本部會同廵撫李某、斟酌區處、畫一奏請
◆書
答翁東厓總制
又與翁東厓總制
○答翁東厓總制 【山西總督】
三晉連被殘破、醜虜之患、一二百年所未有、葢有非常之患、而後求非常之材、有非常之材、而後立非常之功、公固其人也、僕窃聞之、古者將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桴鼓則忘其身、是閫外效忠之道則然、軍功爵賞皆决於外、不從中覆、是廟堂委任之道則然不然、則鋒鏑交於原野、而决策于廟堂、機會變於斯須、而制勝於九重、此自古豪傑之士、所以每患于掣肘而功之難成也、今閫外效忠之道、在公能自信之、而天下亦以此信公矣、不識廟堂之所以委任。其亦必有以異乎前時所謂總制者否也。聞前總制在邊。以請粮一事。不合於某閣老。遂不久而去。若爾則其所以專行者亦無幾矣。夫自古未有不得非常之人。而能立非常之功。亦未有不托之以不御之權。而能用非常之人者也。雖然、托之以不御之權。而或不能立非常之功。則其責固有在矣。公務盡其為之在我者而巳矣。前時為總制者其委任既然。至其自為。世廟時俺答歲歲入邊是時山西宣大總制每易得罪故畏之愈深而事不可為也又大率顧忌利害。畏縮首尾怵愓譏讒。日夜以保功名富貴為事。不肯以身蹈天下之難。而為苟利社稷。生死以之之計。是以逡廵歲月。至於喪其成功。而往往被罪以去葢其所以喪功者生於保功之計太重。而其所以被罪者生于畏罪之意太深公豪傑也。可則進不可則退。奚顧慮之有哉。僕又聞督府之任。不在於自用而在于用人且夫西北邊固多沉謀鷙悍之士矣。公廣詢而博咨之。使文武長材。盡在幕下。至於負暇故將。守墩老卒。苟有一長。亦得自劾。期於群策畢舉。此開府第一義也。宣大與三關地圖、敢求見寄為惠、往時邊關圖本、大率只是丹青一幅而巳、試之實用、直如畫餅、近見劉松石公陝西諸鎮圖、稍為精密、古之籌邊者。虜之所從入。與吾之所以制虜。皆可以按圖而坐籌之。是以守固而戰克。人皆言虜人來去如風雨。此亦未必盡然。且虜人非萬騎不能大舉。騎不可一日無水草。沙磧少水。而水草可飲食萬騎者尤為難得。虜人擁騎南下。須是覘得水草便利處。然後可入。其無水草處。故知守邊要地止有數處而當時擺邊之法為失算矣虜人亦不能以饑渴馬致千里也。是以邊城雖綿亘千萬里。虜人雖是風雨來去而其所從入大約可以先定其小小隘口。零騎可入處。雖不可數。而其大舉之路。大約不過數條而巳。禦虜者常患備多而力分。苟圖畫分明。可以必虜之所入與所不入。知虜所入與所不入。則備可以不多。而力可以不分。列屯築堡。駕梁按伏。省卻大半氣力矣。公在廣西時、僕嘗索藤峽圖於公、後聞屠漸山言公嘗寄我藤峽圖矣、竟不及領教、不知當時寄之誰也、近日所徵材官射士、遠及南國、此於名則美矣。但東南柔脆。且素未見虜。恐費衣粮。無益實事。不若以其費募土人之豪勇者。則一人遠戍之費。可得土丁兩三人。土丁能險阻。識虜情。得一人可當戍兵兩三人。韓退之與柳中丞書曰、徵兵滿萬。不若召募數千。此實語也。
○又與翁東厓總制 【山西總督】
讀來教、并所寄邊圖、忽如置身於塞垣鼓鼙之間、而聽鳴劍抵掌之雄談也、伏惟吾丈之氣、既足以鞭撻四夷、而深計遠慮、又真足以繫單于之頸、雖推轂不御之權。此必指袁州也葢荊川以倭寇事始見知于袁州以前未之合也故其言云爾與魏弱翁所以主張營平侯故事。今未可以盡望於廟堂。但在吾丈則願一切不計成敗利鈍。只論為之在我者當如是耳。葢古之成大事者。多出跅弛不羈之才。而樸木?敕謹細。多不可與度外之功。是以豪傑之說。往往亦出於此。若至於活變宛轉。則是失卻自巳面目。且自古未有務為自容之計。而可以成度外之功也。營平建屯田之策。璽書切責者再三。彼終不易其說。而迄以成功。况肯活變宛轉乎。來教云擺邊為自困之道。須是以攻為守。誠然誠然。今秋虜人不敢南牧。知籌邊之力也。自此益為不可勝之備。以待可勝之虜。如晁生所謂一大治則終身創矣。必勝之旅。必攻之謀。非吾丈將誰諉哉。雲中久蓄??邕疽。今復有宗室搆虜之變。即此事勢。誠可寒心。其破敗擒獲。雖出幕下效力。亦會有天幸也。善後之道。如何如何、以吾丈斡旋宇宙手?、須能為彼中人轉換得一番心腹腎腸、消其亂源而諉之忠義、此非智力駕馭之所能及、亦非苟安無事而幸其一時平定、以塞責者之可與也、山野鄙人、每以為韃靼不足慮而國家可慮者乃在於此、浚谷論邊事時、不知曾及此否
◆雜論
江防論
浙直控扼
○江防論
海賊入江、由江南岸、登陸之路廖角嘴營前沙、南北相對、海岸約闊一百四五十里為第一重門戶狼山福山相對、江面濶一百二十里、為第二重門戶。周家橋與山相對、周家橋北岸至順江洲、與江南分界、江面約濶六七里、順江洲至新洲夾、江面約濶七八里、新洲夾至山南岸、江面約濶十四五里、為第三重門戶。三處領水兵官。須整備船艦。晝夜緊守三門、勤勒會哨。以防春汛。門戶既固。堂粵自安。若三門稍有疏虞、至不得巳而守金焦南岸。斯為下策與無策矣。
○浙直控扼
往時浙直軍需、多倚各省恊濟自例罷恊濟之後、而窘急甚矣、胡總督近有乞留運米借鹽銀之奏、葢以軍需無處、甚不得巳全仰此一著急救、江南控扼在崇明。浙東控扼在舟山。天生此兩塊土大海中。以障蔽浙直門戶。諸哨船皆自此分、而南北總會於洋山、若會哨嚴緊、遇船即打、賊何從入、信國廢昌國故縣而內徙之。恐是千慮之一失。未可謂替人盡是而今人盡非也。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六十終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六十一
華亭宋徵璧尚木 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周立勳勒?選輯
宋徵輿轅文參閱
唐荊川家藏文集三(書 敘)
唐順之
◆書
答馬廵撫書
與胡梅林一
與胡梅林二
與胡梅林三
與曾石塘第三書
與李龍岡論改折書
答李中谿論舉劾書
答萬思節
○答馬廵撫書 【逃軍改編】
逃軍許其自首、隨處收捕一節、向嘗請教于思質公、而公之論尤更明快直截、僕輩亦同此意、葢與其逃而無用。不若就近補之。猶得一軍之用也。既而思之、深有未便者、苦寒磽确之地、人甚不樂居、嚴法羈管、嚴法清勾、然猶住者多逃、而逃者不獲、若逃軍即許改編此駁甚妙則雖素不逃之軍亦孰不逃焉以冀改編樂地乎。是今日逃軍之補見役。所以釀成異日見役者之作逃軍也。竊恐利少而害多矣。是以不敢便宜區處。亦不敢遽有題請。只將狀發與縣官、而曰務須不失開誘首逃之初意、亦不墮猾軍規避之私心、使具由上請尊裁、惟公一為處分、自當去其利而收其害也、
○與胡梅林一 【禦倭】
書生操未嘗一日拊循之兵、領八九枝素非同心之將、以攻據巢之賊而監將戰將、皆身當之、真可謂不自量而任之太過矣、仗公成筭、初二初四兩日、將士賈勇入巢、斬獲共得首級四十二顆、皆係真倭無從者、衝鋒則鳥銃手漵浦兵之力也、生獲免狼狽為幸多矣、餘賊據巢者、尚繁有徒、戰後鎮溪兵乃至、將復用之勦平餘賊、此後容再報也、第以崇明事緊、恐有疏虞、不得不急歸、而銃手皆隨僕還矣、區處崇明後、即往杭州候公、計相晤只在半月也、此中賊勢似巳有定、恐不久當走、公書中云欲題本、可且緩之、更看消息何如、承教步步擡營立于不敗。此公老將經畧。甚合鄙見。弟巳造下行營三座。決然可以制賊。而諸將尚不能用之。如盧鏜劉顯等俱不肯用所謂或執拗不肯相聽。或愚闇不能相聽。此亦其一節也。若不用擡營之說。明日再戰。恐又如前之奔耳。雖十戰亦復然。所謂浪戰也。所造行營、當移至杭州演之、
○與胡梅林二 【禦倭】
東至狼山、北至廟灣、沿海廵歷一遍則江北又是一樣局面、土著鹽徒、隨處儘有驍勇可用者、稍聯屬之、亦不甚費衣粮、但是絕無一好水陸將官、至于徵調之兵不特老營邊卒保河長箭可用、其毛睢曹沂各兵亦儘驍銳、但是無粮賞養之、今歲十倍艱于往歲、克齋去歲年終丁田銀巳僅得一半、今無一二百兩解到揚州、只望京師撥與 米打頭一奏、至今更無消息、不知四五萬軍、輳聚何處乞米、兼之風北風俗素無夙儲、此其所以易一荒便餓。一餓便盜。至有一縣之倉。無五升之米者故僕以為今歲救荒、須費七分精神、只留得三分精神禦倭、雖以高才處之、猶恐其難、况迂庸如僕者乎、望公題奏間稍為一援手也、向所借鳥銃手、盖是欲久假數月者、知朱尚禮一枝、公所必須、願且勿遣、俟急更惜也、倘巳即路、則遂遣之耳、聞戚繼光有禦鳥銃牌、屢索之不得、望公為取一面見付作式、然亦不知其果能禦銃、而珍閟之若此也、此處需水將甚急邵應魁若不甚當緊要、公可暫借何如、江北亦公地方也。
○與胡梅林三 【禦倭】
灘山滸山有賊係浙直諸 會哨所在、而李希賢孤軍獨、往餘皆坐觀、不相為援、及烏沙門洋山一帶有賊定海兵船亦互相觀望待其登岸、噬臍何及、盖守港將官。全然不以會哨會剿為意。賊迫近烏。機會可乘。輒以風潮不便為解。縱之登岸。陸地失事。則又罪坐陸戰官兵。彼亦不與其責。 明旨近例所謂邀之于海。徒為空言。不得巳而陸戰在我為舍易圖難在賊得護其所短而用其所長兵家之忌。我則犯之。然則倭賊何時可乎。公亦何時可息肩也。承公指教、不自量力、謹往吳淞督戰一番、若賊仍在灘滸洋山之間諸將官仍守舊套、不肯會哨會剿、僕止有以身先之而巳浙西江南陸戰之兵。俱無足恃、僕所親見成敗只在海剿一著賊一上岸。必然復如往年之事矣
○與曾石塘第三書 【復套便利】
辱示大疏并營圖、則分合進止、奇正迭用、熊虎之韜如承面授、而士馬騰躍、旂幟精明之狀、如獲目觀、古所謂節制之兵、何以過此、石塘以復套議示荊川荊川初答書頗難其事後復以營?題疏與荊川曰作此真足以立、于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人之敗、發舒華夏之氣、而掃空百年狐鼠之巢穴、有不待捷書之上而知之矣、兵家之變。不可盡言。而疏中所論用間設伏。與夜斫營掎角八九條。則大約備之。用間使其自相疑而自為鬦最是攻夷上策然非深得敵情。則不能用間。非熟于地形。則不可以成掎角之勢。而夜襲敵營。但譎詐凶狡。虜人所長且自我兵形既露。虜人亦日夜為備。而匿實示虗。匿近示遠。匿精壯而示羸弱。百計以疑我者宜亦深矣。則得敵情為難自百餘年來。中國無一人一騎入套中者。此路閉塞巳久則得地形為難而今之所謂得敵情地形者。祗是據降胡偵卒一二人之口。萬一實事未必盡傳。傳事未必盡實。則聽信之際。毫髮少有差池。至于當機合?。呼吸便有安危。此其多方參伍。使較若畫一。全在吾丈勝筭耳。雖然此猶是攻戰之說。而未及乎經營善後之計也。大率今日之事。不惟一戰逐虜。掃空巢穴之為難。而虜人遂遯之後。城堡未立之前。軍士經時曠日。野處露宿。散布于二千里空虗之地。能使戀巢殘虜。一無所窺伺突發乘間之為難。又非特杜塞虜人窺伺乘間之為難。而一時遷徙二千里之軍民。一時創築二千里之墻堡。以填實二千里百餘年空虗之地。能使內境一無憊敝騷動之為難。故不難于攻而難于守守之所以難者不足虞于敵人而足虞于內境替人謂平吳之後、更勞區畫、今勝虜之後、更勞區畫耳、守之所以難者、姑未暇言、而攻戰之難、則敢竊陳迂濶之論、或可以少備勝筭之採擇、大畧以為千里而襲人。必潛形匿影。乘其不備而後可以得志復套之議兩年于茲矣我之兵形既露而彼之為備亦密我之間諜雖精而彼之窺伺亦熟我能分兵以相攻。而彼亦能井兵以相待。春夏之虜。馬以乏草瘠。而我馬于此時固亦不能藉草于敵。虜弓以春夏解膠。而春夏多雨濕。我之火藥火器。亦有時而不適于用。我恃火器以攻虜。而輜車絡驛于深草叢莽之間。亦宜防敵人火攻之便。且夫兵法非十不圍。非五不攻。萬一虜人自知不敵。結連套外之虜。并聚于套中。合力以抗我。其騎兵必且十餘萬計。而我六萬之兵。分為五六路。彼于地利既熟。知其何路為險。而于我兵且窺覘其何路為虗。彼將空其諸路以疑我。而并力一路以邀我是以彼之十萬當我之萬據彼之險而擊我之虗或一路稍有疏虞則諸路聞之搖動。如宋人燕雲五路之役可虞也或我出則彼遯。我歸則彼復躡之。如吳人所以疲楚之術可虞也。或彼遠其輜重部落。誘我深入。如趙信教虜之計可虞也。葢必我知虜所以聚兵之處而彼不知我所以出兵之路我能散敵黨之合而敵不能乘我兵之散我嘗得重地可遽之利。以扼虜人輕地易走之勢。然猾虜窮寇之情。兵凶戰危之慮。出于意料之外者。殊不止此。盖寧可過為多筭而慎之。不得少筭而輕之也。然以吾丈老成持重、深謀石畫則于建議之初、凡今日之所以攻、與後日之所以守、固巳得萬全之筭久矣、近見邸報、得吾丈條陳邊事一疏、竊以萬全之筭、多具此中、而邸報止載條綱、願得全疏一觀之、井三鎮廵撫所議、與河套詳細地圖、俱望一見、亦或更有以請教也、
○與李龍岡論改折書 【災傷改折】
輕齎一說向巳面白、茲復具之於書、以為可以紓百姓之急、而裨萬一於賢侯百方之圖、則不敢以出位為嫌也、竊惟國家之賦、其水旱可得而減免者、兌運以外之數也、雖水旱必不可得而減免者、兌運以內之數也。水旱不可以不恤。而兌運又必不可減免。於是有輕齎之法。葢米自江南而輸於京師。率二三石而致一石。則是國有一石之入。而民有二三石之輸。若是以銀折米。則是民止須一石之輸而國巳不失一石之入。其在國也。以米而易銀。一石猶一石也。於故額一無所損其在民也。以輕而易重。今之輸一石者。替之輸二三石者也。於故額。則大有所減矣。國家立為此法。才相都于此事措置有方畧盖於不可減免之中。而偶可以通融之意。不必制其正賦之盈縮。而但制其腳價之有無。不必裁之以豐凶之歛散。而但裁之以本折之低昂一無損於國而萬有利於民此其法之盡善而可久者也。以武進一縣言之。歲該儹運米五萬四千五百八十一石三斗四合。此其入於國之正額也。本色正耗水腳平米七萬九千六百八十三石七斗三合八勺四抄。折色銀九千一百五十一兩四錢六分五釐五毫二系。此其費於民之羡數也。若以銀而權米。石以直五錢為率。米七萬九千六百八十三石有奇。為銀四萬九千八百四十兩有奇。與折色銀共五萬八千九百兩有奇。若得從輕齎之例。石折銀五錢。計銀二萬七千二百兩有奇而足。又使加折至於六錢七錢。計三萬七千八百兩有奇而足。則是民每歲出五萬八千九百兩有奇之中。而今出其三萬七千餘兩之數。以不失國家之定額。而實私其二萬餘兩之羡自潤也。夫五錢者。江南之平價也。七錢者。折色之極則也。若使江南米貴。自五錢以上。而蒙恩折色。或減至七分以下。則其所私之羡。固當倍之且蓰矣。倍之為四萬。則是十萬人凶年一月之食也。則是國家不出一粟。不費一錢。非特可以救民行此道也亦足以裕國而為凶年十萬人續一月之命也。為民父母者。何憚而不以告乎。司國計者。亦何靳而不為乎。且夫國家漕運四百萬石之中固嘗定有輕齎四十萬石以待四方以水旱來告者矣盖其歲之凶與否。與歲凶所在之地不可知。而所謂輕齎。則所謂歲四十萬之額。以待四方之以水旱來告者。將安用之且況自古經費。其本折之權。率視緩急而為之操縱今國家所以遠輸於江南。不憚二三石而致一石者。正以江南米賤。而京師米貴耳。京師米陳朽價賤乎江南使閣臣主之司農諸之將漕白二粮改折一年亦可也近聞京師之米直自七錢而減至四錢。而江南之米。直自七錢而增至九錢。其為貴賤。特異常時。則是江南以二三石致一石。而不當一石之用也。今若取銀於江南而用銀以給京軍之當給米者江南無遠輸之費。京軍無賤糶之困。此正今日之便宜耳。然則非惟無損於國。盖深有利於國而得乎操縱緩急之權者也夫損國以益民猶且為之。國家發內帑以賑災者。往往有之矣。又况無損於國而有利於民。而又况國與民並受其利者乎。此事在不疑而必可行者也。為民父母者。何憚而不以告乎。司國計者。何所靳而不為乎。嘉靖十數年間。江南屢告災。國家亦屢嘗以輕齎與之。此其近例試求之故籍。可覆案也。查得嘉靖十四年。蘇松等處災傷。廵撫候都御史等奏。戶部覆准。除蠲免外。兌運四百萬石。內准折銀粮一百五十萬石。兌運米每石折銀七錢。改兌米每石折銀六錢其被災尤重者。量准十萬石。於臨德二倉支運。每石止徵腳價銀一錢五分。自此而上。嘉靖十二年。折兌一百萬石。十年折兌二百一十萬石。八年折兌。一百七十萬八千石。無歲不有災傷。則無歲不有折兌。此其因災傷而折兌者常例也。又伏讀嘉靖九年詔書。兌運米以十分為率。量准五分。是時常州一府。該得折兌八萬一千石。此其不因災傷而折兌者。例外之恩也。由此言之。葢有因災傷而行支運。以大寬民力者矣。未有災傷而不行折兌。以重困吾民者也。盖有不因災傷而折兌以廣例外之恩者矣。未有災傷而不行折兌以嗇於外例之恩者也。此 祖宗之良法美政。 聖天子之深恩厚澤。於豐時足國之中。而寓救災恤患之至意。雖旱乾水溢。而民免為溝中瘠者。誠戴 聖澤之厚於無窮也。
○答李中谿論舉劾書 【論舉劾】
夫撫按之權、舉劾最重、百官之所勸懲、公道之所以開塞、其繫於撫按舉劾亦最重、然而今世所謂舉劾者、僕竊異焉、僕嘗備員郎署矣、嘗得日聞邸報矣、或曰、今日某廵撫舉劾奏至矣。僕不問而知之矣或曰、今日某廵按舉劾奏至矣。僕不問而知之矣。何也痛快其所舉者可不問而知其必藩臬方面大官也其所劾者可不問而知其必通判縣丞小官也其所舉者可不問而知其必牽朋聯伍不數十人不止也其所劾者可不問而知其必寂乎寥乎纔三兩人也如此則是賢者盡大官而不賢者盡小官也則是賢者甚多而不賢者甚少也夫使賢者盡大官。又使賢者甚多。而不賢者甚少。則宜其政平而說理。苞苴不行於上。怨毒不結於下。天下可以臥而帖帖矣。而顧不能。然則是大官不能盡賢。與賢者不必甚多。而不賢者。不必甚少也。大官不必盡賢。而賢者不必甚多。不賢者。不必甚少。則彼舉大而劾小者。無乃大官則足以?木豆寸?恩。而小官無傷於任怨也歟。又無乃勢弱者易凌。而根固者難拔也歟。而其所舉所劾之多與少。又無乃厚市恩而薄引怨也歟。如此則人心奚而得勸懲。公道奚而得不塞也。雖然固亦有藩臬方面大官而不舉。或反見劾者矣。嘗駭而問其人焉。則是非能劾藩臬方面大官也。亦非其人之果不賢也。或負氣倔強不善曲媚者也。不然。則受人指嗾。為之快忿者也。亦有通判縣丞小官而不劾。或反見舉者矣。嘗駭而問其人焉。則非能舉通判縣丞小官也。亦非其人之果賢也。或最有力者也。不然則其親與故也。如此則所劾者。縱非小官。則必負氣倔強。與為人快忿者也。所舉者縱非大官。則必多援善鑽。與親且故也。然則人心又奚而得勸懲。公道又奚而得不塞也。由此言之。為撫按者。固不得以能舉人。能劾人為榮。而必以舉劾之不稱為可懼矣。今兄之所屬。其為方面大官者誰乎。其為州縣小官者誰乎。僕固不知也。賢者多乎少乎。不賢者多乎少乎。僕固不知也。而為是多口者亦據素所疑於人人者言之耳。然以兄之志剛而識明。秉正而嫉邪。固必不同於人人矣。必能示勸懲。而彰公道矣。又何藉於僕之言乎。然僕之為是言於兄亦非欲兄之不舉大官不劾小官也。非欲兄之所舉必少而所劾必多也。大官果賢矣。或矯而不舉。亦私也。賢者果多矣。或避收恩之名。而欲矯之以少舉。不賢果少矣。或沽澄清之譽。而欲矯之以多劾者亦私也。雖然竊以為莫如精舉而慎劾。則劾者固少。而舉者固不得多矣。或曰舉劾皆少。則是善有隱而不章惡有微而不屏也。是不然矣。夫天下中人多。而其最賢與最不賢者少矣。舉劾所以出於常格。以待最賢與最不賢之人耳。若夫小善小惡。則固有考語矣。又何慮善有不章而惡有不屏也。故僕以為莫如精舉而慎劾。兄意何如。
○答萬思節 【曆法】
每欲與大洲兄相會、乃欲相與證明絕學、非曆數之謂也、然曆數、自郭氏以來、亦成三百餘年絕學矣、國初搜得一元統、僅能於守敬下乘中、下得幾句註腳、監中二百餘年、拱手推讓、以為曆祖、吾向來病劇中、於此術偶有一悟、頗謂神解、而自笑其為屠龍之技、無所用之、亦嘆世無可語者、近得來書、乃知復有透曉、如大洲者在也、一快一快、但不知大洲所謂透曉、而曆官所不解者、何所指耶、豈所謂曆理者、七政盈縮遲疾之所以然、如元史所載、王恂李謙曆議、及綠督氏革象書之類、獨能洞其精微是曆官秪知其數、而吾輩獨能明其理、遂指此為透曉、而曆官所不解者耶、葢替者太史造曆、能以測定日躔盈縮、月離遲疾、去極遠近渾淪得一天體、在胸隔中、而欲傳之形氣之間、以為曆本、則是以數寸筭子、握住萬古宇宙、轉運葢甚難下手、此子長所謂太初曆、既巳測候而姓與都等、不能為筭之時也、古曆大衍為精、一行和尚、藏卻金針、世徒傳其鴛鴦譜耳、于是守敬獨得一法曰弧矢圜筭、如所謂橫弧矢立弧矢、赤道變為黃道、黃道變為白道者、最為圓杋活法、自此黃赤白三道之畸零可齊、而氣朔之差可定、此法不惟儒生不曉而三百年來曆官、亦盡不曉矣、今監中有一書頗秘、各曰曆源者、郭氏作法根本、所謂弧矢圜術頗在焉、試問之曆官、亦樂家一啞鍾耳、豈大洲所謂透曉、而曆官所不曉者、盖謂此耶、若所指如前說、雖極精微幽眇、猶是儒生套子、所指如後說、雖若九九綴術乃是實得也煩問之大洲、求一轉語見示、當更有請教、夫六藝之學、昔人以為數可陳、而義難知、在今日曆家、卻是義可知、而數難陳、葢得其數而不通其義者有之矣、若謂得其理而不得其數、則施之實用、既無下手處。而并其所謂義者。亦脫空影響。非真際也。雖然、今曆家自謂得其數矣。今曆家相傳之數如曆經立成通軌云云者、郭氏之下乘也。死數也。弧矢圜術云云者。郭氏之上乘也。活數也。死數言語文字也活數非言語文字也、得其活數、雖掀翻一部曆經。不留一字。盡創新法。亦可以不失郭氏之意。得其死數。則挨墻傍壁。轉身一步。倒矣。夫知曆理。又知曆數。此吾之所以與儒生異也。知死數。又知活數。此吾之所以與曆官異也。理與數非二也。數者理之實致用處也。活數死數。非二也。死數者。活數之所寄也。近見一二儒者。亦有意象數之學。然不得其傳。則往往以儒者範圍天地之虗談。而欲葢過疇人布筭積分之實用。不知豈便吃爾葢過了也。後世儒生所論六藝。往往而然。不特曆也。大洲其於吾言有合耶否耶。楊子雲曰。通天地人曰儒。通天地而不通人曰伎。通乎天地之曆數。而未必通乎身心之曆數者又一行守敬輩之所以為蔽也。今未暇論也。雖然。所欲請教於大洲者。其大者百未一舉也。而輒瑣瑣及此。毋乃以我不知務乎。縱言至此。一笑、吾友欲吾舉曆家一二緊要語。與大洲印証。如步日躔中盈初縮末限用立差三十一平差。二萬四千六百。此死數也。又如步月離中用初末限度。一十四度六十六分。此死數也。曆家知據此死數布筭而巳、試求其所以為平差立差之原。與十四度六十六分之數。從恁處起。則知活數矣似此只舉一兩件。更不費辭也。活數者如揲蓍求卦之初。參伍錯縱而陰陽未分者也。死數者。如卦畫巳成之後。為九為六。而陰陽既定者也。
◆敘
王君注握奇經敘
送太平守江君敘
○王君注握奇經敘 【兵法】
余少頗好奕、無從得國工之譜、而獨以意為之、寤寐而懸思焉、久之其於戰守攻圍之間、若或有得筭焉、而因以勝於人、其不能勝而敗焉者、則咎於思之所不至而巳、藝既稍習、而巳得國譜、則余所以勝者大率多古人巳試之術。名言其敗焉者。則古人巳先為之營救布置。余于是自笑其思之不極。不能盡合於古人。而又惜不早得國譜。以助余之思也。以是知古人之精神。寓之于譜奕者。索諸巳之精神。與索諸古人之精神。苟有得焉。其致一也。奚必譜之是。而心思之非。奚必心思之是。而譜之非乎。然則言兵法者。何以異此。伏羲畫象。貞坎悔乾為師。巳寓居中握奇之義。而握奇經。則世傳以為黃帝書。葢戰法自黃帝始也。顧其文簡奧。世鮮知者。王君以窮經餘力。推究其說。為之註釋。其諸家言兵。有及于握奇者。悉取而附之。其營筭占候亦綴焉。以為兵家全書。君示余、余竊嘆其有似于吾所謂奕之譜也、盖史稱衛霍、不學古兵法而每戰輒勝、然觀其環車為營、縱輕銳往當匈奴、實得經中所載二壘游兵之義至諸葛氏摹握奇為八陣。鉤角聯絡。一一古法。宜其可以必勝矣。而竟不能成混一之功。豈其所當之敵有堅脆耶。何暗合古法。與純用古法者。其效乃若是相反耶。然君頗自奇其說。以為得吾書而用之。內靖草竊。外盪醜虜。特為易事。葢余之于奕也。雖知思與譜之不二然以譜措之懸思、則差較毫釐、以懸思措之臨局則又差較毫釐。是以聖人自謂能行三軍。而又曰。軍旅未學。言兵之不可以嘗試也。王君年始衰矣、而志尚壯。今塞垣多故。安知不有知君而舉之者。使人儒服立軍門親鼓鼙之間。以與老將角短長。而知其勝筭之果不能出吾書也則王君乃可以自信矣。
○送太平守江君敘 【粵西郡守】
嘉靖中、交人篡其君、貢獻不通、 天子議將用師、於是命庭臣、推擇諸臣中、才望尤異者使為廣東西雲南三省撫臣而三省之吏、自藩臬至於州郡縣、必精其人、有不稱者、更而置之、而廣西之太平、與廣東之欽廉、雲南之廣南諸郡、尤綰三省之口。為中國出兵之戶。其地與交南相齒錯。故其選人尤重于他郡。而江君適以戶部郎出守太平、君練達而沉毅、氣偉而志雄、士大夫以是賀太平之得其人、而知君之能勇于立功名以自見也、會余以省父至南都、君之僚某君輩、因求余文以為君贈、余惟交南距中國萬里許、且夫以北土能寒之人、而爭騖于毒痢暑濕瘴癘之域、以轉餉之艱、而當自食其地之逸、以不習地形之勢、而當當關拒險??歨崖深篝之塞、此兵家之忌罪人未可以必得、而中國且騷然敝矣、故征交之議、士夫多難之、雖然、固有不煩兵、不費粮、而可以有功者。要言則漢人所謂州郡足任者也今廣東西、雲南諸郡、所轄諸土兵、其長技固與交人無以異、其巢窟于??歨崖深篝之中、固與眾出入干交人之地、無以異也、往時檄上之甿、多竊出與交人相市、近以通夷禁之、夫此正不必禁也、貴在因而用之耳。誠欲剌其陰事。而疑散其黨則足以備間諜。欲奪其險阨。則足以供鄉導。何不可哉。且莫氏以篡得國、交人雖蠻夷、固未必盡肯甘心、為篡人役也、其左右之刼于兇虐、欲自拔而不能者。計亦多矣。聞故王子孫。尚有據國之半而爭之者。而占城壓交人之胸。世仇國也。此皆可借其報怨之憤。而資其夾攻之力。顧為計者。未知出此。誠使此諸郡迭相臂指。潛形蓄銃。蹈瑕而動。用其長技與熟於地形之兵。加之以間諜鄉導之便。因其故王子孫與左右欲自拔之人。以為內間。因其仇國以為外犄。使彼備多而力寡。然後陽壁于其所備。而陰襲其所不備。其國中固宜有嚮應者。然則兵不必傳其都。而篡之首可以懸而馘之矣。其與勞師匱粮。以犯兵家之忌者。不亦遠乎。故以為 天子苟赦而不誅則巳誅之。則宜委其責于州郡。而毋出內兵。苟委其責于州郡則太平其宜率先諸郡者也嗟乎士患不遇時。彼慷慨躍馬。策勳銅柱之外者。世固不可無若人。吾將以君之行觀之。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六十一終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六十二
華亭陳子龍臥子 徐孚遠闇公 宋徵璧尚木 周立勳勒卣選輯
李待問存我參閱
王槐野存笥稿(書 序)
王維楨
◆書
奉大擴王先生
與許少華中丞書
答姜僉事書
策(安邊)
○奉大擴王先生 【貴州叛苗】
貴州漢西南夷也、漢竭才力、鈍士馬而有之、乃後至馬援而定、蠻俗効貢、比于內地、考馬援定夷故事、在順俗與治。大犯則創。小犯則畧。不與犬羊爭勝。此若汲寒泉。止沸湯。就須臾之效。貽數百載之安。今苗族橫戈掠境。固彼恒事。至煩請 詔命將騷動連壤之師。恐張虜氣而搖其志。以為我可患中國。中國備我。方逆苗竊發。直用一將帥之力。十日之勞。可以灌兇熄毒。顧湖廣貴州。各接二境之有司。兩伺莫先聞。故至此。門下前在職方。號稱識畧過人、而沉毅廉慈。又足附眾死士。即滅此何有。權分于二省。事牽于內制、即伏波更來。莫有效也。審時相機、約兩國之師、戮力直前、以批難而解紛、此惟門下勇裁之耳、今為中國患者、不在西南、在北狄、西南之兵、豫期可收、北狄之憂、歲謀人作、奏功之日未見、制狄與制苗難易自燎然夫制狄與苗異、苗叛則不服。服即不叛。狄乃不然。去來來去。不可要結、不可盟信。言邊事者。紛集如品。即口以成事。實績鮮睹也
○與許少華中丞書 【經理昌平】
今翁為陵國守吏矣、邊疆守臣、能拒虜勿入、則內地寧、翁亦晏坐府中、不得竪奇揚烈也、假令東有薊州之警、西有居庸之難、寢邑地重、 主上關情、所藉以保衛者、翁也、倉皇告急、計將安出、楨以事貴豫圖變須早見傳聞紅門以內。巖谷層複。丙子虜突至昌平乃從間道入也其徑道可通往來者甚眾。塞鏬削垣。截山斷澗。視要害最甚者則請置戍守之又必躬涉險阨。登觀降望。斯區裁得體而設施弗謬也近世宦情、苟得善所、輒用為悅、不則怏怏此無他。計便安。要聲利也。昌平城瘠薄。部吏星稀。人士皆知之。然亦可以養節完名。大臣身任疆場。豈得顧私願哉諸陵邏卒逃匿居半與團營之兵同勾稽補伍倏集倏散無裨實効與團營之兵同??厺嚴則波瀾喧口然竟不為患寬則苟安一時而有卒然之憂斯兩者相厺遠矣。不可不審也。且事固有難。難在時勢耳。至權度時勢者人也。卒諉之難。坐不為理可乎。
○答姜僉事書 【倭奴】
自鄙人入南中、客為稱足下賢者葢百數、然未有驗也、居無幾何、而海寇至、所在大城危、小城陷、靡不得意、然唯獨海鹽完、問之海鹽所由完、則足下在城中運帷幄之籌、而又有湯參將者。與之戮力奮驅。乘城拒守。寇嘗三圍海鹽。每圍厚集數重。期在必拔。然竟不能一中高墉之隼。則足下之智畧勇力彰矣。令他城皆若是。則賊鋒挫必遁。賊見他城悉愞軟不與犄角。獨海鹽伉。以故數至圖傷之。奉常鄭公、海鹽人也、為鄙人道之甚詳、故鄙人信客前嘗賢足下者、果有今驗、非謾語也、初寇侵上海也、上海令懷印亡徒扄縣門閴無人、邑中人見令亡、立盡奔竄如雲雨散焉、賊入以素所聞二大姓、盡掠其財而厺、殺傷數百人、巳而令還、寇復至。令輒復亡。寇過縣門、仍扄無人、乃始排門入、吹火燒廨宇門樓皆空、前上海民亡者、甫還、寇俄復來、不及避、皆伏在鋒?、積尸高者丘陵、卑者谿澗、為之不流、比三至而邑中室屋空、寇揭虗囊去矣、夫寇三至上海輒得意去、及三至海鹽、皆燥唇乾喉而歸、則信乎足下之賢有力也。太倉被創、在上海後、太倉人為鄙人述其事、尤可扼腕、方賊艦泊海口時、才數艘耳、其登岸薄太倉城者、且不滿百人、太倉守臣、怖于卒至、則股栗不能持、乃掖而乘城、守臣從諜間、望見賊鋒橫厲、須臾而三遺矢、左右皆笑之、其有以事白者、第瞪目視、口噤噤不能語、頃之稍定、則又朴擊施威用。蓋其陋若是。則太倉柰何不殘。當是之時、設令足下備太倉、且不啻守海鹽、其智畧異也、今寇留海上、業三月餘矣、諸公賢有力者、第能嬰城收保、不及百姓于創、然未有與寇一創者也、其不能創寇者、有說四焉、夫兵不素習、將不知兵、一也、我眾附賊、益賊之智而張其膽、二也、廵視憲臣、權拘而封疆遠、權拘則不在統轄者不聽。封疆遠。則緩急不相捄。三也。封內士大夫。生長江南。不諳兵謀然好鼓喙沮事執役之臣往往搖于邪說悚于後患有作輒輟之四也斯四者寇所以敢犯久留。橫行而莫之遏也。以余觀今日之勢、參彼巳之形寇欲去則去。不欲厺則聽之。卒無可柰何。至為異日計。則鄙人有策三焉。而練兵卒算軍食不與也。三策者。改廵視為廵撫。開府于浙之省中。而以廵視為帶衘。以福建附屬之。今浙撫亦帶提督軍務衘聞自倭寇時為浙閩提調而設至今仍之也既巳正名廵撫。則藩臬有司。咸聽期會。軍餉民兵。咸聽料理。遠徵近發。咸聽區分。於計便。此一。今疏請置總兵參將是矣。而未指其總兵建牙處所。愚以為當置之閩越壤接之界。海道之衝。而諸參將。列砦分屯于海上者。散若星羅。會若蟻結。有警則督所向分戍參將擊之。賊安得登岸。然非大破恒調。力伸軍威則軍吏不肅。士卒不為奮。此二。江南??厺網之弛特甚。乃仕者率用寬和為治。故至此。誠取軍??厺。戮不軌之民。則誰其通夷而跨海。鋤貪暴之吏。則民安。又誰其甘心棄業而化于夷也。此三。至若練兵卒算軍食。之兩者。固稱要領則既立撫臣撫臣自舉之既立總兵總兵自舉之立撫臣而撫臣不必舉也立總兵而總兵不必舉也若能舉之則長無事矣此謂溉其根而枝葉自庇者也凡今吳越兩地戰卒。皆閭閻好騁子弟也。彼其醉呼于市中舞拳以示力、一見勍敵、即奉首竄矣、頃聞寇兵鳥舉。焂而東。倏而西。不可得而制。要之城守為是。下令曰。有警至。即入收保。近者歸城。遠者屯結。幸不使重傷而巳。若欲創賊。令憚不更犯。則異日徐議之耳。王思質者。鄙人雅所禮重人也。其才智敏速。腹膓廓落。足以立事功。顧視事之日淺。無以應卒。然能焚蕩賊壘。撓不使寧。是亦一奇也。他口雖啾唧、不能左王公之計、乃王公顧若懾者、呶呶効兒女子爭言、亟于相勝、豈豪傑任事之槩哉。彼言平巢蔓延者。此昧子語耳。有識者不與理也。凡本居為巢。次舍為壘。今王公所焚蕩者。賊壘也。安得稱巢。王公不持是為解。乃輕擊豪首。驟詰禍因。祗以搆怨深讐而巳。是不自明也。若見王公為道區區如此。
○策 【安邊】
問我國家建都北平、以宣大薊州為肩背。以遼東為左臂、謂其外與虜接、而內距京師不遠也、故先朝謀臣、於此數鎮、恒注算焉、正德中北虜突入、宣大、寇白羊、南逼居庸近矣、巳而見我軍三面至虜輒遁厺、卒無所得、于時兵何卒辦、將何卒良、至今人有傳其事者、可為訓乎、花當之子寇馬蘭谷也。射傷裨將、桀矣、本兵請使責問、求執其子、償其罪、以明 朝廷之威、自是朵顏諸部、畏威奉貢。何謀以制之也、成化末海西建州諸夷、數犯遼東、守臣議主撫、本兵議主剿、卒用本兵議、興師伐之遼東以寧、由是言之、則主撫者非矣、乃復有言剿之非者、何哉、今朵顏諸部、海西諸夷、往往竊發為二境患、北虜益鷙悍莫禦、故就爾諸士、訊所聞而知者、以裨邊計、苟有自獻而足效者、即不襲故計可也
愚聞正德中、虜酋駐牧威寧海子、威寧在宣大二鎮間、時王恭襄在本兵、書聞、乃即選大將一人、參將二人、督京營兵練習之。又徵遼東兵赴薊州備之、又檄宣大整兵備之、既半歲、虜不來、申令營兵在練者、無得怠、諸鎮兵亦不解、忽而虜果入白羊口、南嚮而趨居庸、書連至告急、乃即遣所選將。所練士出擊之。遼東兵自左臂至。宣大兵隨肩背至。諸軍既合。虜狼顧駭慄。一日輒移去。是歲也。虜春駐威寧。秋乃始人者。伺我懈而冀得縱也。借使我兵以久待不至弛焉彼計中矣葢虜凡大入。必召集諸部落。以利啗之。不得利不足示信自虜駐威寧。即識其計而備之。若恭襄者。真謀臣也。又聞正德中。朵顏酋長花當之子寇馬蘭谷也、參將陳乾禦之、花當子射乾、乾死、恭襄乃請遣使責問花當、即如花當不知、則執其子來歸償罪、花當不坐不服、則起大兵伐之、以遼東兵攻其左、以宣大兵攻其右。破滅必矣。花當惧服如令。夫花當夷種也。輕生善鬬。豈憚我兵哉。貪漢財物。如啖甘蔗。舍而弗忍唾之也。恭襄習之故花當寧棄其子意不絕漢好即如忍而不問將無忌矣今若此。則是爵賞之恩。予其降伏誅罰之典咎其犯順。威畏並著。以革其奸而誘其裏。若恭襄者。真謀臣也。又聞成化末。海西夷之犯遼東也、驅掠甚盛、我軍半創死、本兵馬端肅議曰、夫海西夷、降虜也。今來犯。是不降也。剿之宜。否則長驁。而狎中國之恩。守臣陳越曰。剿必啟釁。撫之宜。 詔從本兵議。乃命將出師。直臨賊境。誅戮俘馘。以千百數。赫赫燁燁。威振殊俗矣。夫女直嘗起海西。據中土。非細物也。犯而顧撫之。是彼制我也。今剿之是我制彼也。其時余肅敏譏之曰。寧成功于門庭之間。勿遠致于敵人之境。斯馭夷之恒調。非適時之大權也。若端肅者。真謀臣也。夫謀臣之在事也。未事而畫之。則為之計利害。籌多少。視遠視近。較彼較我。若大賈行貨。度三五之數。而等貴賤之利也。其畫定而舉也不可譖奪。不可禍怵。迅往迅邁。飄飄乎若鷙鳥之搏也。若峽水下舟而放之疾也。故始無輕發。卒鮮隳事。後至者弗可弗稽也。夫大匠以目中。然未有離繩墨巧者也。上醫以意中。然未有舍方書神者也。兵亦若是而巳。頃歲以來、朵顏諸部、恒出兵以撓薊疆不宜置之不問。且 國家所以懷夷者甚厚。而久授爵降印。世世弗替。乃復和親北虜。市外交。而恐喝疆塲之臣。以要賞益貨。否則來侵。弗可狃也可及其來 朝諭之禍福戒勿負恩絕好其撓邊甚者。按依前事。固求其人罪之。卒之蒙罪者少被賞者多少不勝多則威不勝德不傷國重。不起禍階。則朵顏可常服也。海西諸夷。屋居田作。與中國同。射獵侵掠。與北虜同。葢兼二俗有之。兼二俗則易制也。今奴亦屋居田作而日益強者聞之廢將云搗巢可行于西而石可行于東也夫屋居田作則內顧重。內顧重。則搗巢之令得懾其奸。且彼內附久則信義可責。於其來侵。時出銳師。以逆境上。名曰搗巢。按且勿進。令來歸義。兵乃解。比既歸義。則要取盟誓文書。以持後事。夷即難信結。我將兵之有詞也。如此。則勦存撫情。撫寓勦威海西夷可常服也。至若北虜、制之固有舊筭、而効卒罕曙、何者庸將先失之懦將後失之也何謂先失之、虜將大入。其兵非一日能集也。又其性儇黠。結營在此。所向在彼。倏東倏西。疾於鳥舉。此彼醜恒態也。覘者至。苟得虜情。能即發符徵兵。分地據守。又於要害之口。必從之路。多張旗幟。盛振金鼓。示形以必不可犯。示間以必不可乘。虜眾望見。憚不敢逼。守之無何。且移去矣。而將不早圖。遂令穿塞而入。肆螫我土故曰先失之也此智不能照。謀不能先。故曰庸也。何謂後失之。虜既入塞。或合十萬之眾。結為一營。而我軍數萬。分為數處。勢不相當。安可進取。若有能辦此者雖誘之亦不入也惟得利歸也。則所得有多寡。彼醜有喜怒。及既出塞。輒各分散不相顧藉。苟俟之歸路谿谷之間阨塞之處伏兵邀擊奮獲畜產即以其半與之宣大之人。習勇好利。將奮九死應矣。而將不此圖遂令十來十歸窮來富歸虜無遺矢缺戕之勞而安取漢財如索諸寄故曰後失之也此其保爵愛身。懾禍求全。故曰懦也。且彼既僨事矣。而始罪之。罪之當也。無救于僨也。故選將恒談。而制虜之術、要不出此。其若選將。則莫如守臣自薦所知。本兵因視所宜任之。守臣得良將。則外有與。本兵得良將。則內有恃。殆無憂制虜之術矣。雖然本兵守臣。此兩臣者。尤要也。尤要則尤宜擇也。是故 天子內擇本兵。非有識者弗與也。外擇守臣。非有識者弗與也。兩臣者起而應擇內者。量力未能勝。弗敢舉也。外者量勢未能運。弗敢任也。上擇固精。下量又審。則才者處權。才者處權。而疆圉之不固者。無有也。本有他長。授以樞管。則用非其能。用非其能而責疆圉之必固。安有也。故兩臣先識無識者弗可與也。若商文毅之于項襄毅王晉溪之于王伯安皆以識勝也彼王恭襄馬端肅者。並以識勝。不識其識則不用其謀。故貴有識者。又貴識識者。何也百年之計。不可以目前効。而見在眉睫者。謂迂也。獨睹之計。不可令眾庶見。而不得其指者。謂詭也。持重之計似怯。趨時之計似輕勝計佯敗取計佯與凡此皆難識故有識之士恒為不識者擊之。識者一明其指以示無他則謀泄事去與無識同歸矣是故孔子譏不密。管仲戒漏言兵且壓境。敵國不知其向。終日治旅。左右不測其為。納之死地。猶如用我者。置之安利。猶如危我者。故兵事稱機。謂發乎此。應乎彼。利害迅疾。効如去矢。胡可泄也。胡可漏也。此則有識者任兩臣而擇此焉。可也。
◆序
贈黃僉事兵備遼東序
贈侍御齊公再考序
贈東穀先生攷績序
贈大中丞須野張公廵撫貴州序
奉送大司馬鳳泉先生歸宜陽序
壽大司馬督府太華何公序
○贈黃僉事兵備遼東序 【遼東兵備】
天子踐阼之二十年、虜酋大入、寇太原、其明年復入更進趣利、守臣不能禦、令得志引去 天子怒、悉法守臣、有司奏自今緣邊置守咸以西北人承之、謂西北人忠敢有濟。遇難不回。不專以習邊云。當是時秦人為刑部員外郎者、二人、蒲子仁伯、黃子叔卿、於是遂用仁伯為山西按察僉事、二子有友王生維楨、謂黃子曰、仁伯固晉往、然且及子、居無何、遼東兵備缺吏部遂以叔卿請疏曰、臣觀虜寇晉鄙、再得利甚鉅今聞守不至、然性貪、意必窺覬、得所欲、夫遼東者國左臂也、北鄰東胡虜如要約東胡合兵內嚮、則禍中遼東、遼東若守虜既阻于西、復閉于東、勢不絕漠而北不得也。然本在任人。臣謹擇可者。莫若黃員外。令員外為僉事。以山東銜備遼東。寬則聽訟儲糧。練兵課勇。急則從軍擊胡。逆來遮往。如此則官省而政一。事豫而變消。於計便。疏 上、乃詔僉事往。舉職盡如吏部請。然黃子深中篤厚、眾心比附、蒲子哲偉有猷受事輒立、二人者性行雖異、於今拜咸稱、王生曰、余聞諸邊人云、漢掠在虜者、率安土忘歸、其能者反為胡攻漢問之則謂漢賦法繁重。人無寧處。而胡俗自便。以故苦漢而安胡。不嫌負德。不羞逆節。夫胡至犯夏用夏制胡。夏化為胡。胡何制哉。是故隆城浚湟、易踰也、利劍長戟、易折也、卒不得恃、誠欲保境攘亂、興造緒業、唯在愛養拊循哉。唯在愛養拊循哉、其時蒲子使在外、乃即使所拜僉事、不得與語獨以語黃子、諸與黃子游者、多謂王生言是。黃子秦之咸寧人。咸寧人。有何氏許氏。並為都御史罷歸。有靖虜材。乃因黃子而感及二氏。黃子先為工部。後歷刑部。皆有狀不著。著今所以命官者云。
○贈侍御齊公再考序 【禦虜】
齊侍御者、遼東人也、其方近塞而與東胡隣、其俗尚飛纓走馬、其人講干戈戰陣之事、禽敵封侯之業、乃侍御齊文顯、豈非士所謂兼才者邪。始舉進士除蒲城令、會胡居西方者寇邊邑、大掠去、令為蒲城理城郭。選守卒、而時時論制狄之技、無長于砲。火利于五兵。已又調咸寧、是在嘉靖己亥庚子之間邊將有私其策勝虜者、於是秦之人第知咸寧令良令也、而不知令更武也。既為侍御、持節按山西、山西苦胡患者連數歲聞侍御來、百姓相謂曰、意甦我者、必齊乎、侍御至、果以為大創之餘。無用密法痛之。乃捐徭賦寬獄訟。扶傷舉仆。與百姓復始。久之定。乃始明法申令。鉏有司之為厲者。山西大安至檄諸邊制狄之畧大槩言繕垣。增兵制器三事。具若為令時所講云。侍御出入中外、凡六年、及再考、臺大臣考侍御者、署上考最稱、練識兵謀、足當異時一面之寄、嗟嗟、固知臺大臣、非溢言矣。考之年、為戊申、是秋虜本謀犯宣大。虜諜者、言宜大墻新成。又峻不得絕。虜之畏服亦不專在墻之有無且約犯遼東曰。自遼接薊無墻。往得縱。語聞、侍御因修前議、奏曰、臣今竊聽胡謀、寇遼東、遼界廣力稀。不能獨應。必借援他軍。夫虜歲入歲援歲費。胡馬三返而倉帑巳虗。費雖耗而害不息。非良計也。臣願接宣大而東。因山為障。其地平築堵高與山半。即虜至不得直犯、可省調集、供奉之煩。且令負墻處者。倚而耕作。牛羊放縱。靡患侵驅。而議者又甚言築墻如飄沙大非計也此則暫費永寧。計便而利長可施也。及陳增兵制器率詳備委折。茲不盡記焉。士大夫傳其疏、皆韙之、侍御固負才、然謙溫不欲居人右、聞人譽、則引身退、退如弗勝、於是士大夫益賢其為人、王維楨曰、夫孤子語孝、躄夫論步、口言之、身不能行之、二者非也、能行之、而獨能言之、齊公是也、今人望連帥方鎮。力求勇任。畧無遜詞。謂烜赫尊重得意也。乃不省手權而安所措設。若齊公者。豈非鮮哉。
○贈東穀先生攷績序 【倭酋】
今南京戶部尚書、東穀孫先生者、前為南京工部尚書、而攝兵部事、其時會倭酋發、先生諸所振舉、皆可明臣節、翊國難、余私為記之云、始倭酋來侵海上也、眾不過數百人微眇耳、海道以書白兵部、先生得書、輒大驚、其時屬大暑、而又暮夜、先生立呼火草疏、驛聞于 上、當此時、客皆謂先生疏太遽、且須之以觀其定。先生固不肯、居頃之、諸道書旁午至、或一日十數至、上海言城陷、太倉言城樓燬、嘉定言城被攻甚殆、賊眾見者至萬人、其伏兵不知其數、先生傳書、令諸大夫徧觀之、客前言先生疏太遽者、乃皆造門下謝、言先生識賊狀。覩後事。我等弗及也。頃之、有得賊諜者、白云賊且欲窺江上、不但巳、先生惧、遂集諸守臣謀之、有一人前曰、苟必欲發兵、固須請、乃可耳、先生目言者、言者奉首退、不敢復爭、先生乃言曰、夫春秋之義、先發後聞、謂倉卒之變生也。獨柰何守膠柱之見、而不顧急難乎。于是自為令。分軍為六道。出屯戍要害處。而各置一將領之。而又為之懸賞格。申罰科。既巳定。乃剋日行。宣言曰。有來撓吾計者吾奏之不則與若俱伏矢石之下。毋令誤國。而徒自泯沒也。其日兵遂出。乃請糧于戶部、戶部予之、當出兵而行都市中、卒皆練甲金戈、光燭雲日、父老觀者咸拊手嘆嗟以為老且死、乃始此睹、何其盛歟、兵出可十日所、而倭酋皆回舟不來、先生禦寇、凡三疏、其二疏、事既巳斷、乃後奏焉、翰林王生曰夫從古以來、負才之士、非少矣、在昔正德之季年、嘉靖之初禩、傳有樂平喬先生者、而又有儀封王先生者、二先生相攝而為南京兵部尚書、南中人至今稱之、以為當其時江南保障、東不在海、北不在江、在二先生之身焉。由今孫先生觀之。令與二先生出同時。當鼎足立。仕同地。當比翼奮。皆所謂上應四七。下乘五百之運者也。豈可數數見哉。孫先生攝兵部時、南中人咸事籲禱、願先生為真兵部、巳而改南京戶部、非其望矣、先生自為尚書、三遷而滿、三年當考、臨行、王生送之曰、吾欲上書明先生之概、乞改玉授金?戊以荅下情、死人以我為越爼、而阿私好也、吾欲纂述前事、寄勒石室、而身在江表死人以我為賣直、而奪彤管之職也、故私獨記之、吾且欲謁歸、將持而藏之名山、令後世有知者求焉、先生毋以我為無益于公也、貳工部者、歐陽先生、見余記、語人曰、彼王氏記東穀先生事、信魁然大矣、然東穀前為戶部、而值財用詘也、曾歲益巨萬之資以給之、既改南京工部、又復省財、至不可勝筭、凡此皆大政。乃皆遺而不錄。何也。王生聞之慙。巳自解曰。夫合浦之珠。網者詎有窮哉。則吾有遺錄焉。固也。
○贈大中丞須野張公廵撫貴州序 【貴州廵撫】
今 天子念貴州在萬里之外、其地險遠、其俗半雜夷難治、非得博大通方之士以使之、則不可以往、令有司上可者名、有司以張公之名上 天子然之、為下制諭張公、張公得制、其時為南京通政、即以其事問貴州人。而貴州人游南京者甚少。又以問客嘗游貴州者。而愈益少。乃就翰林王子問焉。謂翰典在史局、按輿圖、知其方、考譜牒、知其事、宜令言之、於是王子受令、而以為愚者畢謀、智者畢聽、古之道也。乃為之言曰、夫貴州諸夷、既巳受制稱臣、比于內地久矣。忽而豪暴者興、輒敢干紀者、公知其故乎。彼有所恃也。葢其地多山。而山又峭峻蜿蜒。回互自為城郭。山下激澗千尋。環之如帶。據之成池。夷所居國。必依此為固。彼寬則稽首納貢。効欵欵之忠。急則閉關拒敵。不發一卒。不射一矢。雖有百萬之師。翺翔而不敢進。誠格于險也。 高皇帝知其然。諸夷既降。乃因其故俗官之。於貴州置省。廣遷內地之壯士實其中。若曰。夷安則與安。夷動則與定也。公今往撫其地但仰求 聖祖之指于二百歲之上而??厺其意于萬分之一、則得矣、夫以 聖祖之威、兵甲之力、其剪虜若草菅耳、乃不滅斯種者、非倦而不能舉也、以為西南夷至眾、而斯種頗內屬、將因為扞蔽、內省屯戍轉輸之勞、而外禁侵軼之患故第以漢官命之不純用漢法治之也間者秉金?戊大臣苟揚國威、不講前事如雲南沅江之患、上以虧天家之重、下以啟他夷之奸。此有識之所謂舛也。夫古號貴州為鬼方者。以其人譎詐變幻。執之無從、搏之不得、有似于鬼、故名之也、僕聞法緣俗立順其俗數語巳盡桑遠之道即所以行其法威忌時作當其時乃可以明其威彼諸夷相噬、自其恒俗、方其狺狺而爭之際。兩不相下、則竟必相屠、然畏死亡、戀親戚、亦固有之、適此之際。公若遣一介之使。奉咫尺之書。馳入其境以示爭者。剖判是非。曉以禍福。令各罷兵。彼之聽之。將不俟詞之畢也。僕窃觀大臣之體、與小臣異事、小臣競一節、持一行、即得托名于賢者之林。大臣則問安社稷。保封疆不耳。公所以安之保之者。固甚具也僕言胡益于執事哉。顧獨念兵患輕動。動亦有期。士患弗疆。疆亦有道。惟公裁察而熟慮之。毋忽。
○奉送大司馬鳳泉先生歸宜陽序 【京營】
鳳泉先生者、宜陽人也、天性忠鯁、少而講匡攘之畧、所居官多在秦之邊鄙。凡虜情兵狀。皆明知之。聲名甚顯。今 天子之二十九年。先生為吏部侍郎。其秋虜騎入關南。京師震恐。先生受 詔。督營兵以拒虜。先生令士皆出郭而陣。收郭外民。皆入城。民皆以私藏隨。虜守十餘日。竟不獲一物而還。於是 天子賢之。頃之天子更兵制。合十二營兵。三分之如舊制。為三營而設戎政府。及總理佐理之官二人。遂以先生為佐理官。此事大難當是時先生奏罷中貴人不得預戎政又罷勳臣不勝任者二人。兵浸浸振焉。由此 天子器先生愈益甚。而會兵部尚書缺、 天子手批先生為兵部尚書。先生自以遭遘非常、思傾身以報之既拜乃遂條治兵五事上之、疏入 天子忽下詔讓先生先生恐、即上書納、印綬。遂罷而歸宜陽。秦中人宦在京師、故居先生之門下者、凡若干人咸追而送之郊臨別、史楨進而言曰、先生且休矣、少選之頃、 天子且復召先生起矣、自楨濫竿供奉之班、立在交戟之內、竊覩 主上之英明獨斷、論功不問其咎。錄大不挍其細。在昔經國之臣。有所謂楊石淙氏者其人如龍。又有所謂王晉溪氏者。其人如虎。龍所在淵。雷雨興焉。虎所在山。草木茂焉。人罔不仰其為祥。亦罔不駭其為異。 上始皆斥之矣。後竟皆徵之。且方其時讒者在側。而二氏復進也。夫有非常之功者。必有非常之議。有非常之議者。必有非常之謗。謗久而益銷功久而益著。暫不勝久。則謗不掩功。而跌者卒奮。彼其媕婀附時。捨社稷之長策。徒以自固其祿位者豈少乎。然一跌竟不復振。 主上弃之如腐鼠然。誠見其莫有賴也。故楨願先生且休矣。召者頃復至矣。先生歸宜陽既二年、言官復奏之、欲以為兵部尚書、未報、若有須焉、先生前所罷中貴人、遂著為令、不得變所與共事、號總理戎政者、其人鷙悍、先生故嘗嫉之卒陷于大辟、其明年先生之子王子儀選為給事中、有司以為子儀名家子、年雖少、有大人風、 上因乃拜之、今天下傳先生、在兵部、疏凡幾種、獨至讀罷中貴人疏。則皆變色嗟嘆、以為難能焉。疏畧曰。今國家之所患者惟虜。所最甚患者唯士卒弗振。臣以為斯二患者。非深患也。所謂深患者。唯在中貴人典兵權耳。夫今之團營。即漢之北軍。唐之府兵。宋之禁旅。所以衛京都。備不虞至重矣。其令勳臣掌之者。謂其明武畧。其令文臣共之者。謂其督怠弛。其令中貴人監之者。謂其防壅蔽。總之以厲兵振威焉耳。乃者胡馬來。臣調團營兵。令出城擊胡。而十二營半空。見卒又罷弱不任旗鼓。夫卒至罷弱罪屬之文武二臣不得解矣至空無人者。則乃中貴人為之耳。外語籍籍咸以為有輸錢脫更之弊。是本用監軍。反用蠹軍矣。 陛下即若不赫然立罷之。則歲月既積。消耗益甚。假令虜踵前智。復射一矢于闕下。誰與驅逐。此可為寒心者也。夫刑餘之人、令其參列壇塲、固巳虧體、而况于作蠹耶、臣聞久服之裘必弊。常用之器必缺。請罷中貴人。勿使更濫戎機。亦保軀善後之圖也。夫中貴人既罷。則什伍充實。即於什中選伍。於伍中選一。豐其饋饟。時其練習。即可得精卒。以精卒當彊虜。何患哉。臣故曰二患非患。中貴人典兵權深患也。臣又觀在營諸將。徒善為容。難以効實。此最要策今營兵皆空籍而營將尤懦劣也臣欲調諸邊名將久處行間諳穰苴之畧者每營各置數人而罷今之善為容者則李廣在軍。而舞車之徒出。王翦開壁。而超距之卒奮。所以懾外夷。安中國。滌舊恥。伸新威。計無急于此者。臣誠憤胡驕志。在忠于 陛下。故縷縷如此。夫撩蠆之尾、必中其螫、臣豈不恤、顧令戎事坐而益壞矣願察愚悃、降咫尺之詔、定萬世之規、臣不勝大願、此疏初下時、諸大夫見之、驚曰、古之言洛下多才名、不虗矣、
○壽大司馬督府太華何公序 【薊州總督】
薊州故不置督府、薊州督府之建、則自今太華何公始焉、何公葢嘗有名于嘉靖之初、以僉都御史廵撫大同、虜酋不敢窺大同、巳而廢歸居關中、然何公才高頗自負、以為脫國有兵事。且丙?攴復問我。我臥未安也。客從關中來、言東陽輯寧、烽燧不燔、何公即喜。或有警。輒愀然動容。若將持重?已也。居二十九年、而為嘉靖庚戌、虜酋擁眾、從薊州界入、殺掠數萬人而去、烽火徹于郊關、 天子葢憂之甚、 詔薊州置督府、公卿大臣謹擇可者以聞、於是大宗伯徐公、果乃言何公、巳何公徵至 天子信宗伯言、陞何公右副都御史、尋進兵部右侍郎、以薊州兵屬焉、或言今何公守薊、虜酋必不侵薊、則西寇紫荊、東犯遼陽、必有之、莫如取三鎮悉屬之何公。則東西三千里俱安枕無事矣。於是何公奉 詔領三鎮、初何公之徵入也、縉紳之徒、故聞何公名、咸造門下請謁、座客常滿、客問計、何公頗道之、客見者、輒自以為不及也、何公廢時、年尚壯盛、今其髮斑斑變矣。何公既詣鎮、薊州廵撫都御史吳君、兵備副使王君、皆輒以事白、大槩言什伍虗耗、塞垣不守也、何公太息焉、乃遂奏募兵築邊、及分區列戍數事、 上皆允之、於是東接山海、西連宣大、亭鄣星羅、旗干林立、肅肅乎稱金城矣、是時辛亥春及夏而諸鎮防秋之兵、四面踵至、悉聽何公計、何公則論較要害。部署兵將所宜。計定。下令曰。不如令者付之法。其遼陽紫荊兩鎮遠。各以檄告設備。虜酋往來塞垣下。徘徊瞻顧。不敢入。既秋八月。虜酋度計困、乃遣使上書、乞修貢職、比三衛、 天子不許、許金幣市馬、且示羈縻、因以見我之廣大富厚焉、是時屬有收、禾稼登塲、馬不糞野、長老頌德、皆以為得何公晚、令昔年虜入而罹禍慘也、於是吳君王君相與謀曰、在昔有周、有奏凱飲至之禮、彼尚謂功成振旅也、今何公在鎮、不動眾、不血?、而境內宴然如堵、於古人且難焉、其涓日持觴壽之宜、即為約書、移兩鎮、兩鎮報書如指、兩君因間白何公、何公曰、未也、往虜之入也、云三衛有導者、夫三衛者、薊州之藩蔽。虜東道之咽喉也。誠與虜通。謂之近憂。急之則自撤其防。寬之則長奸滋患。柰何。會有請征三衛者。何公列狀具陳其不可即其罪不赦第擒其導者示警足矣頃之、何公果得其導者二人、俘于 朝。 天子嘉其捷疾言効。乃進秩廕子寵光光大也。兩君因再白欲壽。何公曰。待之。卒不離次。將未釋戈也。即觴之樂乎。乃奏兵近者歸伍。遠者歸鎮。各與犒乃遣。比十月督府甚閒暇、兩君率諸從事、部下者持觴、觴何公、何公曰諸君幸今日樂乎、故前為壽也、吾且有萬年之憂四焉、夫三衛本狼子。以人畜之終難。一。邊人降虜者多則我眾减彼眾增二募兵實邊。非攻戰之資三遠道徵卒疲於奔命蔑吞虜之氣四夫圖目前之急。而遺久長之利。非計也。何公且觴且論。至酒罷未巳。月餘、王君以書抵史楨述其觴之日。何公語。楨乃嘆曰。夫人苟以就功名。不慮其遺難於來者。眾甚也。乃何公獨念萬世計。古有社稷臣。至於公近之矣。何公為人精妍有數。大放計然之策。家居身所致貲數十鉅萬。一起而謀定疆塲若此。人生退不免于寒餓。進不能取尺寸之勳。安可比丈夫哉。楨何公之里中士也。相知特深。故云。而吾又嘆徐公知何公非尋常見哉。
皇明經世文編卷之二百六十二終